甘霖：“……”
她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呢？
只能说不愧果然是‘据说’。
一点都不可信。
在修真界时，哪怕是修为最高，最接近踏月飞升的老怪物们，也不敢说飞升后就能与天地同寿。
可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地界……
他们倒是随口就能编造出与天地同寿这种话。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
她堂堂的苍蛰真人，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苦恼啊……
甘霖在心底暗叹一声，却没有出声打断慎言的话。
即便她对此传言很是嗤之以鼻，依旧耐心的听新徒儿继续往下说。
好歹不能真的打击到徒弟。
这样一想，甘霖面上便透露出了几分兴致盎然的意味。
见她确实感兴趣，慎言说得更为起劲。
“还有站在青龙鼎旁边的，那是儒门的学子，名唤赵锯，他们儒门待人待物都讲究以和为贵，和平共存，是江湖中最有名的伪君子一派。”
“在赵锯旁边的，则是丐帮新任帮主，无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比武场上人员来往众多，可慎言只着重介绍了这三位，甘霖察觉其中有几分深意，便转了转眼珠子，好似随口一问：“你为何只介绍他们三个？”
“大概是因为这三个的门派都有一位圣手吧。”慎言诚实的过分：“他们是九大门派中人。”
说到这儿，慎言又自顾自的‘咦’了一声：“可是不应该呀，往年每次簪花小会，九大门派中的人都是压轴出场，他们何时出现的这么的早过？难不成是有我不知道的变数？”
这话听得甘霖暗暗发笑：“这话说的，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事情你都略知一二似的。”
一听这话，慎言先是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一番。
随即，他神情很是挣扎。
不知想到了何事。
良久，他忽然伸手扯了扯甘霖的双丫髻，在对方呵斥他‘大逆不道’之前，轻咳一声后，压低声音道：“师父可曾听说过江湖百晓通？”
甘霖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她忽然想起了小徒儿说‘扮猪吃老虎’似的自然……
这位江湖百晓通，该不会就是徒儿本身吧？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倘若徒儿真有那种本事，又何必委屈一大家子的人待在破烂草棚下？
甘霖压下心底突然生出的疑惑，静静等待下文。
没过多久，慎言便将关于江湖百晓通的事全盘告知，一丝也未有隐瞒。
“我曾见过这位江湖百晓通，他是个极为有趣的人，最喜欢的事便是讲故事。”
“有一段时间，他老是独自喝闷酒，偏偏酒量又不好，时常喝醉，醉了以后的话又极其多，时常前言不搭后语，很是惹人心烦。”
“城里的人只当他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只有我一人锲而不舍，闲来无事时便会蹲在他落脚的客栈外，听他讲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
“最开始时，是刀光剑影，到了后来，又是被刀光剑影隐藏了的后宅阴私。”
说到后面，慎言的心情很是复杂。
原本，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江湖中叱咤有名的江湖百晓通，竟然会去打听人后院儿里边的事。
“那几年江湖并不太平，连带着我栖身的那一座小城也时常发生暴乱，百晓通依旧每日喝醉酒，喝醉后便会说一些胡话。”
“直至有一天，他忽然跟我说：‘很快就要结束了’，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可后来没过两天，乱成一锅粥的江湖竟蓦然平稳了下来！”
“再后来，他离开了这里，不知为何，他离开前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百晓通。”
江湖百晓通。
万事皆在心中。
说到这儿，慎言摇头，颇有几分志得意满：“可惜寻常人只当他是胡言乱语，并未有几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有我一人独具慧眼，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不简单，硬是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听了许多有趣儿的事儿。”
是以，他虽是个普通人，可对于江湖中的事，竟然比一般的江湖人知道的更多。
甘霖心思一动：“你刚好说几年前江湖乱，那大概是几年前？”
“大概是八年前？”慎言摇了摇头：“我记不太清楚了。”
八年前啊……
似乎与老道士重伤的时日很是接近。
就是不知，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联系？
甘霖眯了眯眼，想到了不怎么愉快的往事，她的神情渐渐变得冷峻。
离她最近，仿佛置身于冷窖中的慎言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纳闷不已：“……我怎么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呢？”
甘霖回神。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掩盖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等再掀开眼皮时，她眼中已是遍布水润，如清澈见底的溪面，一片绿叶飘摇而至，引起阵阵波纹。
“咱们走吧。”
慎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师父，咱们去哪儿？”
“天外山庄的弟子不是说，倘若嫌闹腾，就可寻山庄内的侍从寻一处安静之地吧？”
慎言：“……”
脑袋不是灵光的小师父啊。
人家也就是客气客气罢了。
真的，毕竟这可是三年一次的簪花小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哪里会有人嫌长见识的事过于闹腾？
他们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闹腾呢！
如此一来，成为绝世高手的机会又多了些。
自觉对人性剖析的很彻底的慎言无奈摇头。
果然，师父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他还得在旁边多多照看才是。
免得让师父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吃暗亏。
如此想着，慎言面上未曾表露分毫。
他顺着小师父的意，寻到山庄的侍从，向他们要了一处去往清静之地的路线。
……
山茶花苑。
有一人正在水池边戏水。
他挽起了长袖，两指间夹着一条细线，细线上绑着一块细小的鱼食，逗弄着水中一拥而上的鱼群。
这是个少年人。
仿佛被水中簇拥的鱼群取悦到，少年轻声笑开，喃喃的低声中尽是愉悦之意。
“多脆弱的小生命啊，瞧瞧它们，离开了宽阔的海域，就只能跟在我手边摇尾乞怜，真是可悲可叹，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挤破了脑袋都非要往我的渔网中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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