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拦她，一切都好说！
别说低调行事了，便是让她一声不吭一气儿不喘，都可！
祖孙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见他们一老一少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即便谢宗脾气耐性再好，都不由得生出些微的怒气，偏偏只能隐忍不发，差点将自己气得个半死。
“祖父！小十！”
“嘘。”谢有德在唇间竖起一根食指，左顾右盼后神神秘秘地说：“小声点，别看你祖母老了，她耳朵可灵着呢，这事要是让她知道了，还有得掰扯。”
老天爷像是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话音刚落，外面便又传进一道熟悉的声音：“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你们组孙三人又打算耍什么花招？”
谢有德：“……”
谢宗：“……”
谢甘霖：“……”
果然。
心虚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念叨，越念叨越容易成真。
这不又被抓了个正着吗？
面对祖母睿智的目光，谢宗不敢有半分隐瞒，小心翼翼又忐忐忑忑地将甘霖的打算重新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又怕甘霖真的受到惩罚，干巴巴的为其说情：“祖母，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妹年纪小，难免对外面的事儿更感兴趣……”
听归听，郑莲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甘霖。
她像是在打量什么，又像是在确定什么。
偏偏无论是她还是谢有德，都不曾询问甘霖是从什么时候得知蛊盅一事的。
沉重的视线落在身上，让人心情也无端的变得低落起来。
甘霖向大家长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谁知大家长谢有德这时候一点也不靠谱，愣是东张西望直接无视了她。
甘霖：“……”
很好，一个都靠不住。
天要·亡她。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自觉已经做好要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选择直面危机。
甘霖小心抬头，讨好的唤了一声：“阿奶~”
没别的，就是心虚。
一家人把她如珠似宝的疼爱着，而她却只想离开。
活生生的一个白眼狼形象啊。
郑莲打断她：“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甘霖不明所以，老老实实的回答：“原本是想今晚连夜离开……”
“不妥。”郑莲说：“连夜离开，看似妥当，实则处处漏洞，在下山的必经路上，必定有人轮班看守巡逻，整座光雾山都不见得安全，你一个大活人经过，他们岂能不知？”
这话……
有些不对啊。
若是不想她离开，又何须解释的这般明白？
隐隐明白了些什么的甘霖试探性的问：“那依祖母所想，我若想离开，该如何？”
郑莲回答：“明日一早。”
大白日的走？
恐怕更不妥当！
不等谢宗否决，郑莲继续说：
“咱们家里有些山货，每隔一段时间，你六哥哥就会回来将山货运下去卖掉，算算日子，也就是明天了。”
“倘若你打定了主意要走，明日就待在装山货的箱子里。”
说到这儿，郑莲抿了抿唇：“为防万一，你六哥哥不会与你有任何接触，我会嘱咐他，走最快的水路，将‘货’运送到目的地后即刻返回。”
言外之意便是。
这一走，谢家与她，便真是相隔‘万里’了。
郑莲看似平静。
没人知道，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让甘霖离开，是下下策。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甘霖狠狠点头：“我听祖母的安排。”
郑莲面色如常，起身说：“既然如此，我这就替你去收拾东西，我知你有一身的好功夫，只要自己聪明些，在外面活下去不难。”
这话也不知是为了说服谁。
说完以后，郑莲不敢停留，怕自己当场反悔，连忙往外走。
谢有德立马跟上。
待看见身后两个小的也想跟来，他则制止了他们：“别添乱，好好准备。”
此话一出，两人既喜且忧。
甘霖有种即将飞出笼子的快活。
而谢宗……却有一种事态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的忧虑。
屋内。
郑莲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好些物件都有带上的必要。
舍谁选谁，十分难决断。
谢有德入屋坐下：“得知元宵要走，你今儿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反应？只有举双手赞成还嫌不够的。”郑莲头也不回的说：“眼瞧着只有五年时间，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等到那时闹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她叠了两身衣裳，又从柜子里拿出新棉花用细布包着。
不多时，就有一大包蓬松的棉枕。
“我想过了，那些人为何敢如此猖狂，还不是因为咱家所有人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元宵送出去了，咱们才有活路。”
一来，谢家姑娘离开，想寻人当蛊盅都不成。
二来，谢家男丁众多，没了一个，那些人还不求着他们生第二个闺女？
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
谢有德哑然：“你想的，倒是比我长远。”
郑莲呵呵一笑：“别谦虚，你敢说你和我不是一样的想法？”
“差不离。”谢有德并不否认，只多说了一句道：“但我也做了‘万一’的打算，万一真出了事，元宵在笼子外面，总比在笼子里好，她机灵聪明，定能寻到条生路。”
郑莲点了点头，又说：“明早光哥儿上山，咱们什么都不要与他说，只嘱咐他早去早回。莫要替元宵的事，那孩子性子直，一肚子的直肠子，他若知道了，恐怕会露出马脚打草惊蛇。”
谢有德这下真的佩服了：“你想的未免太周到。”
“那是。”郑莲哼了声，傲然道：“我好歹也比他们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想的总会周全些。”
谢有德心生感慨。
不愧是与他相伴几十年的妻子。
两人虽从未就这个问题讨论，可事到临头，却总会想到一处去。
光哥儿虽在镖门做事，可他性子大大咧咧的，如何能走保密一套？
不如什么都不讲。
只是难为了宝贝孙女，镖局的人运货手法大多粗鲁，此次出‘逃’，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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