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瞎子了,倘若真喜欢一人,哪怕把眼珠子都抠了出来,藏不住的终将藏不住。”
甘霖淡淡的回答。
自她有记忆以来,倒也没怎么喜欢过什么。
无论吃的用的,从来都是需要时才喜欢,不需要时则被她弃如敝履。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江逸看不出甘霖的腹诽,只听到抠眼珠子几个字,就忍不住瑟缩的打了个寒战。
很快,简讳一案开审。
作为简讳的诉师,甘霖坐镇当场,与对方诉师辩驳。
分别印有签字画押印记的两张状纸呈上,压住了一切质疑之声。
青年因犯下杀人罪,判处绞刑。
齐燕婉因犯教唆罪,罚银千两。
前者丢了命,后者丢了名声。
齐老太爷知晓判决后什么未说,匆匆的缴纳罚银以后,就亲自上简家赔礼道歉,还主动退了这桩婚事,交还两个孩子的聘书。
不论简家人心情如何,简讳自然高兴。
他大手一挥,给了甘霖一笔极为丰厚的报酬。
简讳:“余诉师果然如同传言中一般,真是令人心生佩服,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聘请余诉师为我办事!”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期望。”丰厚的报酬之前,甘霖很是好说话,她莞尔一笑,言语间带着几分打趣:“我只祝简公子然后再不要与我见面。”
简讳连连点头:“是极,是极。”
解决了一桩小插曲,甘霖便借着‘教学’的名义,在之后的几日奔往县衙,又在王觉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几乎翻遍了所有沉积而下的卷宗。
然即便如此,仍旧没能发现关于宁安居士的记载。
旁观多日的王觉定了定神,在甘霖第无数次将魔爪伸向堆积成山的卷宗时,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口。
倒不是慈悲心作祟。
实在是这位余诉师太不讲武德,自己发育这么多卷宗也就罢了,她还带着年仅三岁的小师妹胡作非为,一双小胖爪走马观花般略过卷宗。
如囫囵吞枣一般,也不知只记下了几个字。
再不管管,只怕就要闹翻了天。
“余诉师,你在找什么?”
甘霖半真半假的问:“大人可有听闻过‘宁安居士’?”
王觉挑眉:“那是谁?”
“是一个道士,据说‘名不见经传’。”甘霖想了想,如此回答:“普通的很。”
“不曾听过。”王觉回答的毫不犹豫,恰在这时刘卫包着几份卷宗存档,他转而便问:“刘捕头,你可曾听过‘宁安居士’这个人?”
宁安居士……
一天就不是个什么正经诨号。
一个头忙的两个大的刘卫正想摇头,结果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的瞪大了一双眼:“宁安居士?!!”
本没抱什么希望的甘霖见他这般模样,一时略有好奇:“刘捕头听说过此人?”
“自然。”刘卫心情复杂,将手上拿着的卷轴放到该放的地方:“我本家在天黔沟,这位‘宁安居士’,曾在天黔沟内住了十年。”
说罢,刘卫顿了顿:“大人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号人物了?”
“是余诉师问起的。”王觉不甚在意:“就是不知你们二人口中的宁安居士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刘卫看向甘霖:“余诉师能否具体描述一下这位‘宁安居士’的相貌?”
“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
没过多久便总结了两个人身上的共同之处,最后得出同一个结论。
此‘宁安居士’,确是彼‘宁安居士’。
得到想要的答案,简直是意外之喜,甘霖兴致勃勃地向刘卫发出邀请:“刘捕头想必也有许久没有回本家瞧瞧了吧?恰逢这几日破了几桩悬案,不如向大人告个假,回本家瞧瞧?”
刘卫不明所以:“我与弟弟相依为命多年,其余家中人皆死光了,回去看什么?看长满了杂草的坟头吗?”
甘霖:“……”
长满了杂草的坟头?
兄弟,你很不孝啊。
刘卫倒是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余诉师想去天黔沟?”
甘霖一本正经:“颇为向往。”
“余诉师别怪我多话。”
刘卫定了定神,终究是出言劝阻:“不管你与宁安居士有什么渊源,这天黔沟,能不去就不去,就算去了,也千万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宁安居士。”
甘霖挑了挑眉:“这是为何?”
刘卫说的委婉:“天黔沟与世隔绝,里面的人大多脾气怪异,不太好相处。”
什么不太好相处?
能让刘卫特意指出的,只怕是很不好相处。
王觉只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出言问询。
许是有‘偶身·甘霖’在旁,对于真·甘霖·假·余甘磨磨蹭蹭的赖皮于此,王觉并未提出意见。
总归,能摆在这里的卷宗大多都是些不太重要的。
那些重要到不能为人所知的内容,早早便被锁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甘霖兴致盎然,很有暗示性意味:“天黔沟的路线……”
刘卫:“天黔沟避外,只有每月初一十五,会派族中人出寨采买。”
搞得这么神秘的吗?
甘霖略一挑眉。
她还未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
紧接着,便听见刘卫继续说:“你若想去,只有在这两个时间随出寨采买的人一同进去。”
说到这儿,刘卫强调:“但是,天黔沟排外严重,你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去。”
“事在人为,走一步算一步。”
……
十二月十五日。
按照刘卫的指点,甘霖早早的便在天黔沟人的必经之路等候。
她化身为一名矮小男子,用当初在‘金矿’内惹事的面容,以卖货郎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出现。
她似模似样的挑了两个担子。
一个担子里装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
另一个担子里则是精贵的食盐与砂糖。
即便天黔沟的人深居简出,可食盐作为最基本的生存必须,于他们而言总也不嫌多。
当下甘霖的摊贩便受到了热烈‘问候’。
一人道:“小郎能否再便宜些?”
另一人接着开口:“实在是出门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
【14看书】官网:www.wanbe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