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碰她，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青年‘呜呜’个不停。
齐燕婉反抗不得，被带到隔壁的审讯室内。
好似听到青年内心的嘶吼，再一看她双目血红的模样，甘霖颇觉得有几分好笑：“如此作态，却是将我们衬托的像是不讲道理人情的恶霸般。”
不多时，隔壁的惨叫传入人耳。
一声又一声，衔接无密。
甘霖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状：“让我想想……旁边的刑罚该进行到哪一步了？牢狱里有一种刑具，它能轻易的将人十个指甲连根拔起。
此时此刻的齐燕婉，想必就如同你一般，被捆缚在行刑柱上，半点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圆润漂亮的十个指甲被生生拔出。”
惨叫声逐渐变弱。
待到这时，甘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心思，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太吵闹了，刺耳又难听，许是旁边的人听不下去，便效仿了我的法子。”
青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直至最后白如纸张。
他大张着嘴，口水从嘴角淌下，混合从着额上滴落的冷汗，形容别提多狼狈。
十分不清晰的说了一句，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想坦白了。
然甘霖早已过了好奇的点儿，此时不过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你愿意开口，我却不愿意听你说了，再等等吧，从你手上拿到供词，或从齐燕婉手里拿到供词，于我而言并无不同。”
话虽如此说，可看到青年痛哭流涕的模样，甘霖到底动了‘恻隐之心’，她朝手在一旁的刘卫使了个眼色。
后者了然颔首，上前把青年被卸掉的下巴归位。
只听得咔嚓一声，青年来不及惨声呼叫，就急匆匆的将所有事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齐燕婉确实没指使他杀人。
也从未明明白白的说过不想嫁给简讳之言。
可齐燕婉却经常在他面前以泪洗面。
且话里话外都忍不住对这种婚事的不满。
再后来，就变成了隐约之间埋怨未婚夫尽交些狐朋狗友，连带着中了秀才功名的同窗也不怎么正经，对她言语间多有冒犯。
日复一日，青年被彻底激怒。
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无法回头的法子，一心想救齐家姑娘齐燕婉脱离苦海。
听完以后，甘霖颇为好奇：“齐燕婉俨然把你当成了她手里的一把刀……她利用了你。”
“我知道。”青年僵木着张脸：“我心甘情愿，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这时候再还给她理所应当。”
“可不能这样算。”甘霖摇头，没过多久，隔壁审讯室便拿来了一张状书，状书上有齐燕婉的手印与落款。
字迹混乱，想是受了大难。
负责隔壁审讯室的衙役意有所指的道：“这位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闺中姑娘可不似旁人般皮糙肉厚，刑具一上身，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
青年猛然红了眼。
绕是他自身难保，甘霖亦从他眼眸里读出了两个字——心疼。
甘霖颔首，漫不经心的问：“教唆挑拨，该当何罪？”
刘卫顿了顿：“……因其未犯实质罪行，最多口头教育一番。”
教唆罪？
问他？
身为大雍的诉师，谁能比她更清楚律令内容？！
“所以啊，现下犯罪成本当真是低。”甘霖低低一叹：“杀人于无形的高招。”
此话一出，刘卫蓦然心生警惕他眯了眯眼，正儿八经的告诫：“身为诉师，你若犯下与齐燕婉的一样的罪行，此后一生便无缘于诉师一道。”
“刘捕头在警惕什么？”甘霖莞尔一笑。
“没什么。”刘卫收回眼神。
警惕什么？
以他抓贼多年的目光来看，若眼前人真要犯罪，能压制他，甚至揭穿他罪行的人，世间恐怕寥寥无几。
仿佛看出刘卫无法言说的担忧，甘霖面上的笑意越浓。
恰在这时，再也吐不出来的江逸终于缓过神来，她朝刘卫摆了摆手：“刘捕头，不必担心，我的好兄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辈子肯定是要当个君子的，才不会做那些小人行径。”
甘·君子·霖略略挑眉。
什么君子？
梁上君子到还差不多。
这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江逸笑一脸诚恳。
甘霖沉思稍许。
这人尚不知她时常光顾他人家的屋中房梁。
既然如此，她就姑且将他的话当作是夸赞吧。
青年颤颤巍巍的签了状书。
甘霖自觉任务完成，她打了个哈欠，起身欲走。
见他如此，刘卫下意识出声挽留：“余诉师，此案还有许多细节之处值得推敲……”
话未说完，余下之意十分明显。
甘霖：“事已至此，我该做的都做了，若刘捕头仍然不能完美结案，那草民只怕是要怀疑怀疑，捕头的报案能力了。”
刘卫抿唇：“这两人虽已坦白，可几日过后的公堂审讯……”
“我会准时到场。”
霎时间，江逸感动不已。
果然是好兄弟……
紧接着，甘霖缓和了语气，不紧不慢的说：“好不容易才办了这么桩漂亮的案子，正是宣传我们千言堂的时刻，此番激动之事，必定半刻都不能错过。”
江逸假笑：“……”
感动什么？
她不配。
说到底千言堂的名气越大，他就越得当一只老老实实的小骡。
小心干活，努力做事。
……
出了牢房，江逸似化身为一条小尾巴，牢牢跟在甘宁身后，不停追问：“那个小厮与齐家姑娘之间的猫腻，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凭你曾经去过齐家一两次？”
当然不止一两次。
天知道她为了破案付出多大代价，每日不睡觉，只为蹲守房梁听那么几句闺中密语。
若仔细盘算……
甘霖笑的坦荡：“八九兄，有些事情，你多多瞧瞧，便也明白了。”
“男女之情也能瞧出来的？”
“自然。”甘霖颔首，笑意不减：“当你喜欢一个人时，哪怕嘴里不说，喜欢也会从眼睛里溢出来。”
江逸很是煞风景的再问：“若那人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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