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华夫人猛地推开管家,踉踉跄跄的奔至华贤平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爷,您就饶了央儿这一回吧,他身子弱,又不善交际,您将他逐出华家,让他以后可怎么过活啊!”
华贤平沉怒道:“我已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他处处与我做对,真以为我华贤平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吗?!”
雨声越来越大。
轰隆轰隆的雷声在头顶炸开。
眼见魏月晔不死心,华贤平忽然一脚踢向她的心窝,任由她的额头碰撞上石桌血流不止,连眉头都被砸一下。
华贤平双目血红:“儿子我可以不要,你若再纠缠,你我也可以休弃,我华家不缺当家主母!”
许是被暴怒的华贤平吓着,院内只于‘呜呜’的哭声。
魏月晔匍匐蜷缩在一旁,脸庞埋于胸窝,浑身轻颤不语。
此时,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华贤平拂袖而去。
见他远远走来,华管家在门口卑躬屈膝,半分不敢阻拦。
华贤平顺利的出了这座院子。
见他离开,站在房顶上人工降雨的刘卫暗骂一声,忙提着桶跟上。
直至另外一处院子里的美妇人笑意盈盈的将人迎进屋中,刘卫才能暂时歇口气。
屋外的‘雨’停了。
他一边甩着酸软的胳膊,一边怨气十足的与旁边的兄弟们抱怨:“我们学一身好功夫,难道就是为了给她人工降雨的么?也亏她能想得出来,老天爷不给力,就把我们几个兄弟折腾的半死不活。”
整整数十桶水啊!
都快把后院的水井给抽干了,就为了来上一场最真实的场景重现。
别提有多气人。
自觉付出良多的刘卫憋屈不已。
倘若此般还不能套出真相,他就要把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团吧团吧扔到大牢里喂老鼠!
这厢,气怒不已的华贤平在小妾的闺房里安然入睡。
屋内萦绕着一股浅淡的香气。
确认榻上的人睡熟了后,美妇人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行至门外,哭丧着张脸向等候多时的刘卫问道:“大人,我已全按照你们吩咐的去做了,我能走了吗?”
美妇人自觉无辜。
今日本该是大好日子。
她儿子终于成亲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新媳妇敬的茶,就被官兵以辅佐查案的借口生生的从华家带走。
满堂宾客硬是无一人敢出面阻拦。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摊上了多大的事,一时绝望的很。
可随即就被带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废宅院里,依照这些人的吩咐,演了一场小鸟依人善解人意的戏码。
美妇人再蠢,也能意识到这是个针对华贤平的局。
然而她并未拆穿,心里反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窃喜。
倘若华贤平真栽在这件事上了,偌大的华家,不就理所应当地落入她亲儿子华燊的手里了吗?
而她作为华燊的生母,地位岂不是跟着水涨船高,真到那时谁还敢与她作对?
哪怕是不可一世的当家主母魏月晔,也得在她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美妇人内心火热。
她以为自己阴暗的想法不会为任何人所知。
然而刘卫识人无数,许是因为职业习惯,只稍稍的看了她一眼,便能猜到美妇人在想什么,眼里嘲讽意味十足。
逢场做了一场戏就想离开?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刘卫拒绝:“夫人暂时还不能离开,请跟我来。”
美妇人忐忑不安的问:“……去哪里?”
刘卫面色不改:“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他神情冷硬如铁,半点没有通融的意思。
美妇人咬了咬牙,跟着离去。
他们一走,屋内的华贤平也被人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安睡。
一切都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暗夜里的一场大戏,终于缓缓拉开帷幕。
……
华贤平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
他一时梦到华荣暴毙而死,七窍流血的模样。
他一时又梦到,华央惊愕到大张双眸,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后两个梦境交相融合,华央与华荣一同站在他的面前,身形枯瘦,神情阴森。
他们远远的朝自己伸出手来,似要合力掐断他的脖颈。
“啊——”
华贤平大声尖叫,自梦中惊醒。
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还未来得及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便蓦然发现眼前的情景很不一般。
他正躺在冰冷的地上,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耳边隐有‘威武’作响,像是上了公堂。
可公堂上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无论他发出怎样的声音,都会被‘威武’覆盖。
华贤平屏气凝神:“这是什么地方?”
无人作答。
华贤平渐渐头皮发麻:“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室寂静。
气氛越发恐怖,似乎要压榨他肺内最后一丝空气。
华贤平再也无法忍耐,蓦然大吼出声:“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呼’的一声。
屋内不知何时竟起了风。
华贤平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正从他面前经过。
然而他仍旧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没有轻微的呼吸声,也没有平缓的脚步声。
偏偏在他面前飘来飘去的‘人’越发过分,竟就这么慢慢的停了下来,与他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
中间只隔着二指宽的距离。
瞬间,华贤平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中,他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就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对方面颊,再反弹回来喷洒在面部时是什么感觉。
汗毛直竖。
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所包围。
心脏仿佛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
再冰冷的长发刮过脸颊时,华贤平终是忍不住非人折磨。
他忽然伸出了手,缓缓在黑暗中摸索。
他摸到了一张人脸。
手底下的皮肤冰凉冷硬,凝成一坨的长发还在往下淌水。
‘滴答’、‘滴答’。
随手一触,发间还有摸到泥沙的磨砂感。
是个一点人气都没有的‘人’。
华贤平收回了手,往后推开几步。
随即往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掐。
并无疼痛之感。
“是你吗?”华贤平声音沙哑:“……华荣?”
‘呼’的一阵风刮过屋内。
角落里的几盏烛火没有任何预兆的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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