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以后,他更是两股战战。
头顶半响没能传来动静,小厮心中的惧怕并未因此消减半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滴落于青石板地。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是会让人心里更加慌张。
华贤平面皮不受控制的抽搐,胸腔剧烈的起伏,神情逐渐扭曲:“好一个魏月晔,竟是我小看了她!在华府两年的‘安分守己’,只怕都是她用来迷惑我的障眼法!她竟敢、竟敢……”
竟敢什么?
小厮不敢多问,只觉先下的一时一刻都是煎熬。
院内气氛渐僵,华贤平低头,神色不明的看着不断颤抖的小厮,他忽然抬起脚来,用力踢向对方的肩窝。
小厮吃痛,不受控制的往后滚了两圈,又连忙忍着疼爬回来跪好。
华贤平面无表情:“连一个女人都追不回来,我要你有何用?”
小厮垂首叩头,嗓音里带了几分哭音:“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就在华贤平准备处置了这不争气的奴才时,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由远及近。
抬头一看,正是盛装打扮的华燊生母,最得华贤平宠爱的美艳小妾。
见华贤平在栖凤阁,美妇人跺了跺脚,不依道:“老爷怎么躲在这里?外面的宾客们都等不及了,没有您在前面主持大局,您是想让我被外面那些人拆分了吃了吗?”
说完以后,美妇人才察觉眼下情况不对,美眸一转后,扬声问:“这是怎么了?大喜日子的,老爷怎么专门跑到姐姐的住处惩治一个奴才来了?”
她尚不知栖凤阁的主人早已离去。
如往常一般什么都想争一争。
却没觉察到华贤平脸色越发阴沉。
美妇人还想开口,华贤平低声呵斥阻截她的话:“嚷嚷什么?今日是燊儿的大喜之日,你是想把外面的客人都引进来看热闹吗?!”
美妇人娇嗔:“老爷~”
“闭嘴。”华贤平极为不耐烦:“你要想吃未来儿媳妇敬的酒,全了你儿子的脸面,这时候就最好安分些,还不去前院待客?”
美妇人撇了撇嘴,一步三回头,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恋恋不舍的催促:“那老爷可要快点来,我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了这么大的场面。”
华贤平没有应声。
美妇人自觉无趣,便不再停留。
栖凤阁内的气氛归于宁静。
华贤平的神情极度变化。
最终,他咬了咬牙。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带上府中身手最好的人,堵在相衙镇入蓟县必经的官道上,守株待兔。”
“若看见夫人,生要擒人,死不擒尸!”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
除非魏月晔死在外面,否则一定要将之带回。
这个死……
可以是意外,亦可以是人为。
可是很有深意了。
小厮惶恐低头,连忙应下。
……
布满碎石头的官道上,几匹马呼啸而过。
甘霖百无聊奈的坐在农家院内,单手撑着下巴望向远处。
就在她等的不耐烦时,王觉带着他的一行人终于出现在官道上。
不紧不慢的步伐。
咸淡适中的神情。
哪像是来查案的,更像是来看风景的!
思及自己这段时日的劳累,甘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人比人气死人的感受。
甘霖没能感慨多久。
当看见王觉被一群人人阻拦去路时。
她豁然起身。
老嬷嬷与车夫被吓了一跳。
“恩公,怎么了?”
甘霖眯了眯眼,神情冷锐,嘴角向上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不知在说谁:“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到了这时候了,竟然还敢拦朝廷命官的路。”
说罢,她抬脚往官道上走。
家丁到底是家丁,就算有几分本事,也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官兵捕头。
没过一会儿,刘卫的大刀就悬在了华府家丁们的脖颈间。
眼看着这些人即将血洒当场,甘霖忙高声呼喊:“刘捕头,刀下留人——”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卫转头一看。
先是茫然,而后了然,向马车上的某人:“大人,是余诉师。”
说罢,刘卫略略犹豫,再问:“那这些人还要不要杀了?”
“留为首之人一命。”王觉声音淡淡。
刘卫领命,朝手底下的兄弟们使了个眼色。
几道惨叫声过后,就只剩下他手里的这个留下了命。
见此一幕,甘霖颇为不忍的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才发现,王觉的怀中竟还抱着个小孩。
正是另一个‘甘霖’——偶身娃娃。
甘霖:“……”
很可以。
当着孩子的面动手,不愧是王觉。
虽说偶身娃娃不存在七情六欲……
但此番举动,着实不太妥当。
望着一地的尸首,她唏嘘不已。
先前她已绕过他们一回,谁知他们竟愚蠢至此,到底是被人送去做了鬼。
甘霖在不远处站定,遥遥拱手见礼:“草民余甘,见过王大人。”
王觉不掩惊讶的问:“余诉师怎么在此?”
此话一出,还不待甘霖回答,后面马车里的华夫人魏月晔就探出了头,戚戚然的回答:“王大人,正是这位侠士帮助了我,要不是他,我绝无可能到相衙镇击鼓鸣冤。”
侠士?
王觉眼神古怪:“余诉师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重身份?”
“嗐,多大点事,大人见笑。”
甘霖故作腼腆的摆了摆手,半真半假的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嗯……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行走江湖要没几分真本事,大人此时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两人并不熟悉。
几句场面话后,氛围就陷入了冷然。
身为县令,王觉习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还是刘卫洞察了自家大人的心思,凑上前与甘霖套近乎。
后者不动声色的维持两人间的距离,在刘卫伸手想搭上她的肩膀时,轻轻往旁边移开一步。
两三次下来,刘卫不是那等没有眼色的人,便心下了然——这人怕是不喜与旁人接触的。
刘卫语气自然的像是在攀扯家常。
“余诉师是华央的朋友?”
甘霖点头,然后似模似样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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