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声说好也好,说坏也怪。
坏就坏在,世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中藏着别人的影子。
哪怕那人已经死了。
这一日,又有人上段家说亲。
来人是个画着大花脸的俏媒婆,面容生的很,饶是段父段母在临塘村住了几十年,一时也不知此人是哪一村的红娘。
媒婆眯眼笑:“早就听闻段家有一痴情女,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只从姑娘的面貌上看,就知必定是长情之人。”
段母疑惑,斟酌着问:“我怎么从没见过您?不知您贵姓……”
“我姓甘。”
媒婆甩了甩小手帕,再朝一旁冷着脸的段釉抛了个媚眼,别提有多热情。
此人正是服下幻形丹而来的甘霖。
段母恍然大悟。
虽记不清十里八乡是否有这号人物,但依旧很给面子的吹捧:“原来是甘媒婆。”
甘霖道:“我此次来是受人之托,想促成一门好事,那家人早就中意段姑娘许久,特意托我上门说媒,就不知……”
“我不应。”
此时此刻段釉与在郑家侍候蒋母时的温柔恭顺全然不同,听到甘霖的话后,她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冷意。
甘霖一笑:“姑娘都还没听我说说那家人的情况,怎就如此干脆的拒绝了?难道就不怕错过一桩好姻缘、一个好归宿吗?”
“我的好姻缘早就没了,我的好归宿也早就死了,我这一辈子,再不会有别人。”
别这样啊!
一味痴情并不是好事。
而一旦成为她完成任务路上的绊脚石,那可就更不妙了。
甘霖正斟酌用词。
一旁的段父段母对视一眼。
女儿痴情的名声简直害死个人!
以至于几年过去都没媒婆敢上门说亲,这时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不能让人家被女儿的冷言冷语击退。
想到这儿,段母热情的请甘霖落座,又是倒茶,又是好言好语的奉承。
段父则站在段釉身旁,低声相劝:“闺女,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不能将话说的这样绝,咱们就先随便听两句,要是合心意,再听两句也无妨,你觉得如何?”
自然不行。
她心中已有了人,又怎能再容忍他人的存在?
段釉张了张嘴,目光落在父母斑白的双鬓,到底没能将这句话说出来也罢。
罢了。
就听两句吧,总归最后只要她不点头,这桩婚事就不能成。
甘霖清了清嗓子:“托我说亲的是一位姓异的公子,他是家中独子,名下有几亩良田一间铺面,父母也还算康健,一家人的性子都和善极了,长辈不喜插手小辈之事,所以啊,段姑娘只要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听完,段母很是心动:“那这异家对媳妇可有什么要求?”
“有啊。”
甘霖眼也不眨的胡扯:“异家希望嫁进去的媳妇能大方识理,因为这异公子乃是生意人,一年有小半年的时间是在走南闯北,恐冷落了家中妻子……”
说到最后,甘霖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段母自以为了然,随即看向段釉:“阿釉,你认为如何?”
“不如何。”
段釉冷笑着起身,她觉得刚刚坐在这里听她们谈媒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笑话:“娘怕是忘了,郑定虽死,可我与他的婚约犹在。”
见女儿固执如昔,段母口中发苦:“人都死了好几年了,你们还哪来的婚约?”
“我说有,便就有。”
话落,段釉转身,不再看一眼这荒唐的一幕。
“段姑娘且慢。”
甘霖站起,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凝视前处的段釉背影:“若郑定之母蒋氏亲自上门退婚,段姑娘就认?”
此话一出,段釉脸色瞬时变的煞白。
又怕他们当真上郑家去闹,便咬紧了牙关:“只要郑家愿意交还我的生辰帖,我便承认自己被退了婚,否则免谈。”
段釉速步离开。
屋内,段母眼眶通红,段父心情沉重。
见他们这副做派,甘霖不明所以:“不就是生辰帖吗?只管去向郑家要回来,他们是厚道人家,何况儿子都死许多年了,想必也不会一直拖着你们姑娘。”
“甘媒婆有所不知。”
段母长叹一声,泪水应声而落:“当年郑定与釉儿两情相悦,就随身携带生辰帖,如今,那生辰帖只怕早就随着郑定被埋在矿里了。”
听到这话,甘霖眼前一黑。
怎的,为了让段釉死心另寻好人家,她还要去挖矿寻尸不成?!
半响,她咬牙。
挖就挖吧!
总归,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她完成任务的脚步!
出门买菜的原清回到家中,只听门外传来锁‘咔嗒’一声,甘霖已经躺回了小木床,酣睡正香。
原清先是瞧了瞧孩子,见甘霖面色红润,这才放心的去厨房准备餐食。
待人一走,小木床上的甘霖立即遁入空间,争分夺秒的修炼。
几日后,谢宗两兄弟依期回家,不过短短几日,他们仿佛连脸颊都瘦得凹陷了下去。
原清心疼的不行,狠心上村东头砍了两斤五花肉,弄了一大盆猪肉炖粉条,让兄弟俩围在桌边吃了个撑。
吃饱喝足,谢祠回房睡个囫囵。
谢宗便趁洗漱时与原清说:“清清,明日你若无事,就随我同去矿场一趟。”
闻言,原清只觉莫名其妙:“我为何要去?”
谢宗眸色几度明灭:“不是什么大事,但你若不去,郑大嫂难免尴尬。”
“这又关郑嫂嫂什么事?”
原清更是疑惑,随即看见露出丈夫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猜到了些什么,试探性的问:“该不会与郑家二婶婶有关吧?”
话落,她瞧见谢宗微讶的眼神,不由一笑:“郑嫂嫂本就没想瞒我,我去郑家拜访时,就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有些事就不必再为难。
谢宗眸光清寒:“郑婶子这两天记起了些事,非说要进矿洞寻郑定的尸体,郑大嫂没法,只能随着一起去,可人都死了好些年,又被埋在矿洞的最深处,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说找到又如何?不过一捧黄土罢了。”
闻言,原清拧眉,相比其他人或事,她更在意自己丈夫的安危:“你们真要进洞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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