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不回来,阿娘就生气了,阿娘一生气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一阵噼里啪啦响,不知是谁碰碎了堆在院角的瓦片,年轻的声音随之响起:“婶子,你累了,我带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我不累,我要等定儿回来,釉釉别担心,定儿就是去上工了,他很快就回回家了,等他一回来,我必定要亲手操办你们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好弥补你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
听到这些,玉稚眼里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
半响,她张嘴想说什么。
到最后又放弃,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家里有些杂事,看来今日是不能留你用饭了,改日吧,改日我亲自上门去请你来。”
原清不好问询,开口应下。
谁知刚出了门,就有一老妇冲了上来堵住她们的去路,先是凝视甘霖半响,而后眉头紧皱,二话不说的伸手从原清怀里抢孩子。
被捉住胳膊的甘霖一脸茫然。
怎么,难道自己突然就变成了香饽饽?
不知内情的原清吓的不轻,忙抱紧孩子,见甘霖露出吃痛的神色,忙拧眉质问:“老婶婶,你这是做什么?”
老妇满脸褶皱,披头散发。
眼眶深深内陷,一双眼浑浊如污水。
连走路都一瘸一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堪称毫无威胁。
但偏偏,老妇抢孩子的力道极其凶狠。
饶是原清年轻力壮,怀里的孩子也差点被抢了过去。
玉稚上前隔开她们,面露为难:“二婶婶,您又是怎么了?”
二婶婶?
郑家人?
被原清护在怀里的甘霖偷偷探出个头。
若有所思的瞧着眼前一幕。
这是精神出了问题?
闻言,蒋英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稚儿,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苒苒还那样小,离不开母亲的,你真是糊涂!”
说完,蒋英看向原清,上前两步厉声问:“你想带我们郑家的孩子去哪里?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你们谁都不许动雉儿的孩子!还不快把苒苒还给我!”
此话一出。
原清惊疑不定的又退两步,
见状,玉稚先朝原清露出抱歉神色,然后转头好声好气的哄老妇人:“二婶婶,您又认错了,这是谢家的闺女,可不是苒苒,苒苒要比这孩子更白一些,您忘啦?”
蒋英眼露茫然:“我又认错了?”
玉稚给出肯定的回答:“您认错了。”
蒋英不信:“怎么可能?你瞧这孩子的鼻子眼睛,和苒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玉稚轻声安抚:“我是苒苒的娘,世上哪有做娘的却认不出女儿的,您说是不是?”
“真不是苒苒?”
玉稚神色如常:“真不是。”
“那行吧。”
蒋英被说服了。
见她如此,玉稚给站在一旁干着急的段釉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上前搀扶:“婶子,您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蒋英点头,果然露出疲惫的神色,离开前不忘嘱咐玉稚:“稚儿,郑定都离家好久了,你改日给他写封信,让他千万早些回家,莫让段釉等久了,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能整日在外鬼混?”
旁边,段釉已是泪流满面。
甘霖随之看去。
段釉?
这不就是她的第二个任务对象嘛!
玉稚满口答应,目送两人离开。
待人一走,她神情立即变得沉重。
原清到底没忍住:“嫂嫂,郑二婶婶她是不是……”
疯了?
最后两个字实在太失礼,原清没能问出来。
闻言,甘霖暗暗点头。
这做派,正常人做不出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玉稚的回答证实了她们的猜测。
“是。”
玉稚坦然点头:“我从未想过要瞒着谁,只不过今日之事实在太意外,二婶婶已许久没有发作过了,也许,是元宵太像一人了。”
原清心思一动:“像苒苒?”
话落,玉稚看了过去。
原清解释:“刚才嫂嫂与二婶婶的话,我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
“进去坐吧。”
事情都闹到了这个份上,玉稚也就继续之前的打算,邀原清留下用饭。
两人重新落座。
玉稚目露黯然:“苒苒是我的女儿,十多年前在元宵这么大的时候不幸夭亡了。”
原清试探性的问:“难道,郑二婶婶的精神就是在那时候出问题的?”
“不是。”
说到这事,玉稚心里自是难受,眼眶跟着一红,哪怕过去多年,此时想起来也是悬在心头的一根刺:“二婶婶有个儿子,前些年被埋在矿山底下了,从那时起,她的精神就时好时坏。”
都是苦命人。
原清默然。
她年龄虽小,在幼时也经历过生死别离。
那样的痛苦,哪怕时隔多年,在午夜梦回时,依旧会让人辗转难眠。
玉稚抹了把眼泪:“让你看笑话了。”
鬼使神差的,原清很想安慰安慰眼前人,便开口一问:“嫂嫂要不要抱抱元宵?”
“可以吗?”
玉稚受宠若惊,视线立刻落到甘霖身上,带着隐约的渴望。
后者无辜眨眼,下意识甜甜一笑。
……
晚间,甘霖进了空间。
此去郑家,她收获颇多。
算是顺利理清头绪。
郑定是郑家子,早前与段家女段釉定下婚约。
而听了郑定的执念,不难知晓二人当是两情相悦。
是以,在他死后,段釉才死活不肯解除婚约再寻良人,甚至不顾外界流言蜚语,经常上门替郑定照顾家中老母。
甘霖有点头疼。
听郑定的意思,他是想解除婚约放段釉自由,可这样一个痴情人儿……
甘霖正纠结不已,就见桌上的恩怨盒忽的闪出一抹光。
光芒转瞬即逝。
她伸手打开,里面躺着一颗圆不溜黑的药丸。
甘霖将之拿出,脑海里立即出现关于这颗药丸的信息。
幻形丹。
可维持任何模样一个时辰。
这就有点意思了。
……
临塘村里。
罪人屯郑家少与外人来往,便是段釉之所以去的紧密,也是因为她曾与郑家的人订过亲,心中仍旧放不下。
旁人都说段釉傻,在最好的年纪死了未婚夫,不快刀斩乱麻寻下一家便罢了,偏还死心眼的主动上门替人照顾孤母,落的了个痴情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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