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娇贵女子
用午膳之时，碧落的眉头皱得显然极深，李娴微微扫了眼饭菜，倒是有四菜一汤，只是全是素菜，而且看菜色焦黄不堪。
陈府夫人不将她放于眼中，却也不会苛待于她，那陈嫣心高气傲，看不起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但毕竟一母同胞，也总会知些分寸。
李娴长眉微挑，过了几日安逸日子，她除了碧落主动与她说的，竟是未曾打听过陈府其他人。
招来碧落，神色平淡却自带一番威严，自小宫中养出的贵气不由半隐半现，“你拿着这银两去膳房一趟。”
乔氏也就是陈府夫人给了她些银两让她去买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她又不真是什么娇贵女子，这银两，还当用在正处才是。
碧落微愣，眉目微显犹豫，还是道：“小姐，不必为了膳食讲究这么多的。”
这膳食的确是委屈了，至少不该是一府小姐的吃食，但小姐身上的银两，也就是夫人给的那些，零零总总的才多少。
李娴敛了笑意，烟眉拢上一丝寒气，“让你去便去。”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碧落要她将就些，也是为她打算。
只是碧落终究是个丫鬟，殊不知，一开始弱一寸，往后只能更加退。
将就一次，将来就有千次万次。
碧落为李娴眉间涌出的冷气而微微一瑟，当下也是不再多言，出门之时，李娴却是叫住她又吩咐几句。
碧落不解，却也还是照做。
碧落回来时已是满脸喜意，看她头上那根珠花就知。
李娴只打开碧落带回来的吃食，自然是四菜一汤，不过三荤一素，菜泽鲜亮，闻着也是香气扑鼻。
李娴让碧落一同就食，“就你我二人，不用讲那些规矩。”
碧落犹豫着，只见李娴眉间冷气又快要涌出之际，这才落座。
膳食的确做的不错，李娴也多食了几口，碧落起先拘束，李娴离了座后，吃食还剩大半。
碧落用完之后也还是剩了一半，香味却还是不减，碧落动作踌躇，最终还是将吃食全部捡拾。
李娴尽数扫入，却也未说什么。
碧落回来时时不时的两眼总看着李娴，李娴心觉好笑，“要问什么就问。”
碧落这才大着胆子道：“小姐怎么知道夫人会为小姐做主。”
夫人在外的确有贤惠之名，可那也只是人前，府中之事，就像六小姐，夫人从来不曾过问。
小姐让她去膳房，用银两行事，自是轻易，回来经过夫人的正院，则是抹泪和外院一个丫鬟诉苦。
只是不知为何，小姐叮嘱她一定要在时间之内，不过之前，也不过之后。
李娴淡淡道：“父亲何时回府？”
碧落正要回答，却是双眼猛然一亮，原来如此。
老爷每日都差不多这个时候归府，午时总会去夫人处瞧瞧，她与平日相好的小丫鬟哭诉，有心人总能知道，而外院吵闹，老爷则会问夫人，夫人在老爷面前从来都是贤淑一面。
“小姐要多和老爷亲近一些，老爷心底也是疼小姐的。”碧落被一点拨，又如何看不明白，内院虽是夫人做主，但陈府的一家之主始终是老爷。
这个家，总归是老爷说了算。
李娴面容微微显露一分讥讽之色，她回了这个家也有几日，陈中却从未来看过她一次。
她又不真是陈家二小姐，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陈中疼她？那恐怕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碧落有点倒没说错，她的确要讨好陈中，往后在陈府的日子，她还要靠他照拂呢。
李娴放下青瓷，问起碧落其他小姐。
碧落微愣，而后倒也开始说起。
大小姐陈洛，陈府嫡女，有倾国倾城之貌，为这锦城第一美人，不过生性冷淡，并不喜与人亲近，此时和老夫人一同在南庙吃斋念佛。
三小姐陈画，陈府庶女，出自四姨娘，气质温婉，从不与人相争。
五小姐陈锘，脾气爽朗，不太喜欢讲礼数。
说到五小姐时碧落却又叮咛一句：“若是遇到五小姐，小姐还是避开才是。”
李娴不置可否，只让碧落继续说。
碧落将府中小姐一一列举完，神色却有了些细细变化，不过很微小，倒是转瞬即逝，“府中有大小两位公子，大公子出自三姨娘，小公子则出自夫人，大公子在外求学，小公子年岁还小，倒不必担忧。”
李娴摇着青瓷，汁水微微晃开，一抹极淡的青色就此晃荡而开。
李娴勾唇一笑，一时房阁尽是蔓延整个屋阁。
李娴闲来无事，翻了几本女戒后，索性开始做着刺绣，前世或是今世之前，她倒极少动过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做起来虽生疏，却觉得有趣。
看得碧落反倒怔愣，每家的小姐哪个不会刺绣，这不比其他，将来出嫁之时也是要亲手绣嫁袍的。
平民女子更要精于刺绣，家里拘谨的，便要靠刺绣去卖些钱接济家里。
她这位小姐却显然是个生手，拿起刺绣开始竟还半日不知如何下手。
不过李娴学的极快，小半天就将刺绣的初步绣法给掌握，看得碧落也是眉开眼笑，直言李娴再多学几日，便会超过她的。
主仆两其乐融融之时，外院却是进来一个婆子，面生，李娴并未瞧过，不过碧落却是面色紧张。
婆子态度倒也挑不出过错，只是看着李娴的双眼却是微挑，显然是在打量着她，倒也没过多神情。
“白妈妈。”碧落福身一礼。
白妈妈淡淡颔首，“二小姐，今日老夫人和大小姐回来，老爷让你过去一起用家宴。”
李娴对白妈妈倒有些好感，她不喜刁奴，白妈妈显然不是，至于那面孔下含的是不是鄙薄，她倒不在意。
人心隔层肚皮，她如今要的不过是个面上的两不相扰。
李娴微微一笑，“劳烦白妈妈走这一趟了，一点茶水钱。”李娴却是看了碧落一眼，碧落心领神会，当即拿出半绽银子递给白妈妈。
白妈妈面上依旧毫无表情，语气平淡，离开之际却是说了一句。
碧落已经习惯何事不懂便看向自家小姐，反正自己只是个愚笨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