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要亡她
司鄣点了点头，“我没有那番气度，所以注定不能像先贤一般。”
司鄣微垂的两眼正好掩过眼底那丝深深的悲哀。
李娴看了司鄣一眼，并不言语，只觉得司鄣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直到几刻之后，李娴终于知道这不对劲来自哪里，李娴几杯酒下腹后，脑袋晕沉，身子更是笨重不堪。
“司鄣你！”
司鄣的神色很是清淡，“闲云兄，你的性命很值钱，而我不需要钱，可是我需要功名。”
李娴的唇角挂上一分讥笑，哪怕司鄣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她挺身立着，身躯依然直立不倒。
只是，司鄣的药想必就下在那酒里，倒是她可笑，竟然没吃出来。
她对司鄣并不是没有戒心，只是司鄣手段太过高明，她屡屡试探，他却从未露出过破绽。
这酒更是未让她尝出不对。
李娴思绪却也就此中断，她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随而一声重响，整个身子倒在地上。
李娴再醒来时，头仍是痛得很，却也能够勉强动摇，也不知司鄣是太有自信还是如何。
她身子未被束缚，只是被扔在了这间房阁，她认得，这是司鄣所居房阁。
房阁布置得什么简单，李娴眼中却是一片冰冷，背叛过她一次，她便绝不会再信任他下一次。
李娴挣扎着起了身，禀在木门前听着声息，应该是院落门口传来的声响，听脚步也是正要向这里走来。
李娴眼中冷意凛然，她就说皇后怎么会那般容易就放过她，原来后招就是如此。
李娴打量了眼四周，窗架那里是能够打开的，她试了试，总算未锁紧，她迅速翻了出去，而门也是这个时候被打开。
李娴最后回身看了一眼，正是司鄣和那次的官差。
“追！”官差推开了司鄣，跟着过来。
李娴身子发软，其实是快要精疲力尽的，却还是硬撑着向外跑去。
司鄣的这院子的确偏僻，地形也很险要，李娴往丛林中去，不过她未曾来过，自然不熟悉，也是横冲直撞，身后跟着的官差个个都是酒足饭饱，又都是壮士，最不缺的便是力气。
“别跑！不然待会我们可饶不了你！”
“大家抓把劲，抓住了这小子，待会大家都去梦萦楼共度春宵，好好快活几把。”
几人口中说着浑话，身下脚步却是重围减慢。
而李娴也是止住步伐，倒不是她跑不动要束手就擒，而是前面一片悬崖，雾气茫茫的，看不清深浅。
那几人远远瞧了眼悬崖，也纷纷停下，不再急于追捕，“你不是挺能跑吗？怎么，不跑了？”
李娴双眼冷光大绽，却是这一世以来第一次如此绝望，难道天真要亡她？
李娴却是没想过要落入这些官差之手的，左右都知道皇后对她是要下杀手的，只是苦心如此，倒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被这些官差抓走，必然是死路一条，而落入悬崖，李娴望了眼深不见底的崖底。
但就算没有一线生机，她也宁可玉碎，绝不瓦全，与其受那些人羞辱，再被折磨后而死，她宁愿就这样跳崖而亡。
只是，金勤及那些被招揽的等待她带领的要复国的那些人，她对不住了！
官差门个个狞笑着，不紧不慢地围上来，对李娴形成包围之势，“你也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长眼，得罪了大人物。”
李娴立身盺长，“我只问你们一句，派你们来的人可是宫里的？”
她心中虽有答案，此番也是明知故问，但死之前不也该留下几句遗言。
她也要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毫无心肠，如若不是，她定要那人日日噩梦缠身。
一个官差吊儿郎当道：“你小子倒是机灵，这点滑头以前该不会就是用在宫里了吧，和宫女对食被发现了？”
李娴听着这污言秽语，却毫不放于心上，只是这次死后，她不知道上天还会不会给她重来的机会。
李娴纵身一跃，雾气刺得她不由闭紧了眼，其实她力尽身疲，就算不跳崖，她也很快就会昏迷过去。
李娴眼中之神逐渐涣散，到最后，似乎已然是雾茫茫的一片。
崖上几分官差则是大眼瞪小眼，一个个惊愕地看着逐渐成了小点的李娴身影。
“官头，这下可怎么办，上面那怎么交代？”
被称作官头的人脸色显然也很是难看，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崖底这么深，他不可能活的了，就说他死了。”
皇后斜靠在凤鸾上，凤颜显然未被时间侵袭，倒带了分岁月凝固后的风情，而身上正红的宫装又为她添了一许端庄。
那李娴已经死了，她的眼中钉不在了，她自然舒心。
那几个官差直接将人打死丢去了乱葬岗，不过那狐媚倒真是个勾人的。
她可记得前些日子，那个叫司鄣的年轻男子来领赏之时问了李娴的去处。
虽面容似漫不经心，但就他那点小伎俩，把持后宫这么久的她如何会瞧不出。
她告诉那年轻男子李娴死了时，年轻男子当时可是身子都一阵晃动，不过也不是个愚蠢的，最终恭敬地朝她告退。
年轻人，就是要识相些，那司鄣科举的成绩还算入目，我儿日后登基需要人才。
而殿门这时却是急急进来一人，皇后挑眼一看，锦袍云绣，剑眉星目，除了郝连成还有何人。
“我儿消瘦了。”皇后自然心生疼惜，不过多年的帝后，她又岂会不知枕头边上那位的心思。
成儿只要能做压实了好好做出番政绩，这东宫之位自是稳固，如若不然。
郝连成却是沉了脸畔，“母后将李娴究竟如何了？”
皇后凤容上的笑意一下也是褪去不少，“太子这是为了一介婢女来向本宫兴师问罪？”
别的成儿糊涂些也就罢了，刚归宫来，也不歇息，她还当是忧母心切，最后却是为了那狐媚。
郝连成也知自己操之过急，只是身旁人禀报李娴被皇后赶出宫后，就再无消息。
母后如何心性他怎会不知，母后绝不会给李娴留下一条生路，放李娴离宫，母后必然还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