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问责
她是靖安公主的侍从，结果靖安公主和晴儿均是丧命，唯独她活着，龙颜大怒的皇帝可能会放过她？
靖安公主欣赏的也是李娴这份直白，世上谁人没有贪欲？不过对李娴这份情分她在心里记了一笔。
微微有些凝重的气氛，晴儿推门进来，窈窕一笑：“公主，你可是欠李娴一个大人情，人擦给情郎的胭脂可都扔在了那。”
靖安公主随意扔了块糕点入口，跟着一同调笑道：“那我倒真是欠她个大人情，要不――”
靖安公主从木盒中翻拾一阵，倒真找出一盒月白色的胭脂，上面雕着一个遮着面的女子，半遮半掩的，引人遐思。
晴儿眼中化过一缕惊愕，轻咳了声才压了下去。
李娴打量了一眼，胭脂设计精巧，说不上色泽多好，感观却是极妙的。
靖安公主看着胭脂的神色却似有些眷恋，“这是父亲为母亲亲手做的。”
父亲和母亲是对佳偶，自小青梅竹马，因着这两小无猜，长大后又被赐了婚，若不是与胡人的那一战，父亲和母亲到现在定然都是美满的。
犹记得母亲那时明明是个性子淡泊的人，却笑得和个孩童一般欢喜。
她发问，母亲拉过她细细叮嘱：“靖安，这叫鸳鸯脂，等靖安以后有心上人了，抹上一些，定会让心上人深情不悔。”
年少时靖安不喜抹胭脂，只爱日日和郝连辰出宫游玩，现下女儿心思犹起，郝连辰却已满是疏离。
李娴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公主也听晴儿那丫头瞎说？要不公主就当先替奴婢攒了嫁妆，以后再给。”
靖安公主笑着倒也收回，神色却多了一分落寞。
李娴并未多言，只告退回到房阁，这一日过的也算惊心动魄。
见到了金勤，自然是桩喜事，忠臣大将安好，复国方才有望。
只是，李娴烟眉一拢，若不是为救靖安公主险些没命之际，她恐怕还发现不了身旁有眼线一直跟着。
日后不可如此大意，李娴决定近日不再去金勤那，一个前朝公主和前朝将军频频联系，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她如今才刚下了第一步，若是折损与此，非但金勤等人没命，她遭羞辱事小，却难道又要遭前世之波折？
而皇宫之外暗沉的内阁之内，男子容颜极是俊美，此刻却无一分笑意，眼中尽是层层阴霾，缠绕其中，难分难解。
旁边的内侍神情淡漠，身子却是更加佝偻，大气不出就怕惹了主子降怒。
男子执紧了手掌，滴滴血珠从中涌出，他如画般的面孔却不见半分异色，尽是冰冷无情，之外看着远处挂着的画像时，星缀的眸子里才有了丝丝温存。
“殿下，那接下来？”内侍的身子更加蜷缩，主子喜怒无常，上一刻还能满面春风地说给你奖赏，也许下一刻就面无表情地让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男子摇了摇头，俊容带上一丝古怪笑意，在这一片暗沉里，却极是扭曲。
“游戏，总是要慢慢玩的，太快了，则食之无味。”
这么些年，午夜梦回，他总能想起。
古朴的堂道上，燕国的众位贵女皆是冷眼相看，表姐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渴求。
可他那时太小，比起讲过交好，一个贵女的死活，父皇哪里会挡在眼中。
即便他苦苦求情，父皇不仅冷冰冰地拒绝，并训斥了他一顿。
表姐被当众杖责，又被众人讥笑，回了府还被双亲斥责，以表姐的性子，如何还会苟活于世。
表姐为护贞名而自尽于阁中，眼看再过几日就能是表姐成为皇子妃的良辰吉日，却偏生被那贱人害成他和表姐阴阳相隔之日。
“殿下，万万不可啊！”小太监阻拦着要出府的郝连成的步伐，被郝连辰一脚踹开之后，紧紧拽住那半厥衣角。
若是任殿下就这样进了府，皇后知道之后，不忍怪罪殿下，却一定会迁怒于他。
郝连辰面目阴沉，眼中冷光大盛，“本宫做什么，还需要你一狗奴才的教导不成？”
小太监只得不停磕头，“那李娴不过是个晦气的败国公主，身份卑微，哪里配得上殿下您的神武之尊。”
往日小太监这番既拍了马屁，又羞辱了李娴的话指不定能让郝连辰大悦之下并许下重赏。
这回郝连辰却是一脚毫不留情地将其踹倒，若说方才还留了几分力道，这回却是真动了脾气。
就这么个狗奴才也敢折损娴儿，他从前睁只眼闭只眼，狗奴才还真当自己可以在这东宫作威作福了不成。
“来人！给我将这狗奴才拖出去，杖责三十！”
问声进来的侍卫看清地上模样狼狈的人，不由得双双愕然，青丝里这位可是殿下跟前最受宠的人。
都说痛打落水狗，侍卫凶神恶煞的面孔却是稍稍柔和了些许。
这位不被太子宠幸，却也不是他们能够作贱的，否则可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小太监被拖出去后，郝连辰也就此止步，他此番的确操之过急。
郝连辰又叫了人，模样清秀，长的颇为讨喜，这是府中新进来的太监――木易。
李娴觉得自己近日碰到郝连辰的次数实在超出了常规，却偏偏也不能如何说道。
靖安公主倒是十分欢喜，又生了兴致要去赛马，郝连辰沉着的面目带着淡淡笑意，也是应允下来。
几人都换了戎装，大燕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晴儿一个弱女子上了马背也是有模有样，本就好风采，这下更被衬得多了几分英气。
靖安公主正红色的骑装，只微微施了脂粉的娇容，因着那双快要及鬓的剑眉，更是英姿飒爽。
郝连辰则着一袭月紫色的骑装，服饰并不出彩，清冷的气质却是遥遥荡漾而出，清俊的容颜上并无多余的情感。
靖安公主一举领先，正红色的裂衫很快在众人面前就化为几道残影。
郝连辰目光难辨情愫，只抽了马鞭，迅速跟了上去。
晴儿留下来，觉得李娴极有觉悟，未跟着去打扰公主和殿下。
李娴若是知道，只怕得道一句她不过是不会骑罢了，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那点浅显技术若是拿出来，倒是要惹得众人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