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怀疑
事实上,当郁和衷发现所有的信号烟花都被兑了水,受了潮,再也无法发射的时候,他的心中也着实是慌了一把。
纵然他在沙场纵横多年,经验丰富,远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
这一战他的决定做的的确有些草率,然而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按照原先的计划,自然是要郁和衷率领先锋军前后夹击霍城,而后等大夏的军队追出来他们便将夏人引到先前计划好的地点,以滚石箭阵招待,而在计划中的这个时候,郁书西带领的后援军应当已经赶到,他们便可以同大夏来一次正面交锋,在这种局势之下,大夏很难有所准备有所计划,所以他们获胜的几率会更加大。
可是这些信号烟花……
郁和衷望着那摆了一地的信号烟花,这些东西他是信不过别人的,所以从来都是由自己亲自保管,可是能越过自己,对信号烟花动手脚的,必定是他不曾防备的人。
郁和衷一剑横在了周未雨的脖颈间,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现在何止是恼怒,简直是气的要发疯。
这样紧要的关头,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他怎能不怒?更何况这样的失误,竟还是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挑战他的权威。
“是你!”郁和衷怒目圆睁,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可不就是周未雨了吗?况且,郁和衷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亲自交代给周未雨去办,寻常的士兵是接触不到他的,更别提叫他放下戒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了。
故而出了这样的事情,郁和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周未雨,除了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人有这个本事。
“属下没有!”周未雨跪在地上,跪在郁和衷的面前,眉头紧锁,可是却是咬死了牙关不承认。
“我的军帐就只有你能随意进出,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不成吗?”郁和衷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眸中没有丝毫的情义可言,纵然周未雨跟了他这么多年,可若是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也绝不会姑息,必定杀之后快。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周未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属下什么都没做。”周未雨挺直了脊梁,一副无愧天地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往常,郁和衷必定是信了他的。可是现在,郁和衷实在是想不出,除了周未雨,还有谁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他的军帐并且在他的军帐之中动手脚。
军帐前的守卫可不是吃闲饭的,尤其是郁和衷是主将,他们即便是想要偷懒,也绝不可能在主将的帐前这么光明正大的偷懒。
故而想要逃过守卫的眼睛堂而皇之的进入军帐之中绝非是易事。
“哦?你没做?”郁和衷冷笑,心中虽然因为周未雨的态度有所动摇,可面上仍旧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你没做,我没做,那你倒是说说看,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平白出入我的营帐还不会被发现?”
“难道大将军不觉得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吗?”周未雨咬了咬牙,抬起头,对上郁和衷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的惧怕。
他跟了郁和衷这么多年,若说惧怕,也仅仅只是刚跟在他的身边的时候,生怕做错了事情从而被处罚,被赶出去,可是这么多年来,郁和衷也算是重用他,更信任他,许多事情甚至不交给郁书西而交给他。
有时候,就连周未雨都觉得想不通,然而更多的则还是羡慕。羡慕郁书西能出生在这样一个条件优异的家庭之中,能够轻而易举便平步青云。而他却是要努力在泥泞之中摸爬滚打,方才能够挣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老天爷,向来都是不那么公平的。
许多事情,便是从人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的。
有的人一出生开始便有登云梯,可有的人,就注定了要在泥潭里滚的满身泥泞,带着这一身的污秽与伤痕,想要爬上云端,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郁和衷注视着周未雨的眼睛,脑中无数人的面孔闪过,却终究是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以为是谁?”
周未雨抿了抿嘴,脑海中闪过的那个面容叫他有一瞬间的犹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口,又或者说说出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是……二小姐。”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周未雨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二小姐?”郁和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的确是将郁书容给忘了。
也不能说是忘了,而是郁和衷压根也没有往郁书容的身上想。毕竟无论怎么说,即便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可从血脉上来说,郁书容毕竟还是他的女儿。
他不相信,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扯到郁书容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郁和衷的眸中阴沉下来。
虽然他不愿这样想,可理智告诉他,周未雨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周未雨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做这样的事情,除非他是大夏派来的细作——可周未雨的底细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的父母皆是死在大夏的铁蹄之下,他是绝不可能成为大夏的细作,为大夏做事的。
所以即便郁和衷方才怀疑周未雨,也仅仅只是心存疑虑的质问,而没有动手处置了他。
因为他想不通,想不通周未雨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除了周未雨,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机会接触到信号烟花呢?
——那便是郁书容了。
可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和衷将横在周未雨脖颈间的长剑收了回来。
“大将军,当务之急并不是搞清楚到底是谁对信号烟花动了手脚,而是要从这里脱身啊——”
周未雨说的没错,此时的郁和衷带着残存的军队已经被逼入了绝境,若是再不想办法脱身,恐怕都要葬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