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生无所求
名分二字，说实话，郁书容没有奢求过。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是顾及着洛涵衍的身份。
皇妃与宠臣……
实在是太过不伦不类了。
她也曾想过，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也许他们可以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知道他们的地方定居下来，做一个普通人，过寻常的安稳生活，不用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烦心。
可是这样子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又真的是洛涵衍想要的吗？
他原本应该有荣耀万丈的前途的。
若是跟她在一起，岂不是可惜了？
虽然这小巷光线昏暗到两个人面对着面也看不清楚什么，可郁书容仍旧盯着自己面前人的模糊轮廓。
不用眼睛，她的心也能看清他的模样。
洛涵衍抿了抿嘴，似乎是被郁书容忽然反问回来的问题砸的有些局促不安。
“我……”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郁书容感受的道他语气中的犹豫。
说来也奇怪，这个问题明明是洛涵衍先挑起来的，怎么现在却便成她来问了？
更何况，明知道答案的事情，她的心中竟然还隐隐有些失落。
甚至还有些想要落荒而逃。
纵然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可她的心底到底还是期待那个答案的。
可真是矛盾啊。
郁书容想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洛涵衍，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
“书容。”洛涵衍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有些无奈的妥协。
“我想带你走。”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这句话已经在他的胸腔之中酝酿了很久，直到现在才终于说出口。
“我一直都很想带你走。”
但是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永远都作数。贺兰关不安定，你在这里实在
太危险了——”
“所以你要送我走？”郁书容目光灼灼，虽然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楚，可她已然能够感受到洛涵衍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面上的炽热，“你想要送我走？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她从京都一路追到贺兰关，不是洛涵衍想叫她离开她就会离开的。
“不是送你走。是暂时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去找你。”洛涵衍感受得到郁书容语气的不对，却仍旧是耐着性子的解释着，声音柔和，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他抬手揉了揉郁书容的头发，仿佛是在哄孩子一般：“我会跟你一起走的。”
只要等郁家的事情解决完，他便会带她离开这里。
郁书容原本因为洛涵衍说想要将自己送走还有些不悦，然而听他如此解释，心中却又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语气也不由放的更加柔软了几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书容叹了口气，抬手抓住覆在自己头发上的手，“阿衍，你有没有想过，我费尽心思从京都随军一路来到贺兰关是为了什么？”
洛涵衍抿了抿嘴，闭口不答，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郁家。”郁书容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她一直压在心底，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起过。
洛涵衍虽然心中一早便猜测到她执意跟来贺兰关，也许会有郁家的原因，然而她一直没有提及，洛涵衍也便一直没有开口去问。
他原以为总要再过些时日，郁书容才会同他讲，却没有想到，今日郁书容竟会直接向他摊牌。
“郁家为贺兰关一役的主将，是我向陛下推举的。”
郁书容如实道。
洛涵衍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微的变动，只是隐藏在昏暗之中看不太真切从而没有被自己对面的人发觉。
煜祺从未对他说过此事。
他只说自己另有安排，需要他一同跟去贺兰关做一些事情，可具体什么事情，煜祺却是一直都没有同他讲。
不过即便煜祺不说他也知道，他是准备对郁家动手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已经厮磨了太久，久到他终于忍无可忍要动手拔除了。
“为什么？”
洛涵衍沉默了半晌，终究是问了一句。
他本是不欲多问的，毕竟无论是煜祺还是郁书容，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
他只是想不通——
“你想亲自动手除掉郁家？”
郁书容不置可否。
“你想怎么做？”洛涵衍的眉心不由蹙起，他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想法，然而却都被自己否决了。
单凭郁书容自己，哪怕加上一个程欢，也不可能再层层护卫之下悄无声息的取了郁家父子的性命。
郁书容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纵然二人都隐藏在昏暗之中谁也看不清谁，可她依旧十分不自然的别开了脸，不敢去看洛涵衍。
“我有我的方法。”
她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如果洛涵衍知道，依着他向来的性子，是一定会阻止他的。
她甚至也没有朝煜祺透露过自己会怎么做。
想来，此时的煜祺应当还在京都皇城之中做着他的美梦呢吧？
“阿嚏——”
煜祺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脑中浮现的人影叫他有些心烦意乱，桌上成堆的奏折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陛下，要不要命人再送个炭盆过来？”纪松听着煜祺打了喷嚏，不由十分关切道。
“朕没事。”煜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半晌，又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他们应当已经到了贺兰关了吧？”
说完，煜祺这才想起，他早上的时候便已经接到加急消息，说是郁和衷已经带人入驻了贺兰关，并调了源城的军队支援。
“陛下您忙忘了，郁大人已经带兵入驻贺兰关了，您就不必担心了。”纪松笑呵呵的说着，却是没有拆穿。
煜祺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几日不知道问了多少次郁和衷那边的状况，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自然了，纪松并没有拆穿煜祺这份小心思，只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继续任他憋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