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斗智
在宋悦真的眼中，郁书容这个贵妃之位，实在是来的太过容易，以至于都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可是她哪里会考虑到，在这之前，郁书容受了她多少诬陷，被煜褀责罚了多少次，又被见风使舵的宫人们明里暗里的折辱了多少回。
她所谓的顺风顺水，不过是她觉得永远也不可能爬到她头上的人，如今忽然一朝得势，竟是骑到了她的头上，叫她无法认同，也无法接受。
为什么明明她才是陪同煜褀一路走来，青梅竹马的有情人，到头来，却是要处处都被人压上一头？
没有皇后之位也就罢了，从前是郁书苒，后来又多了个郁书容。宋悦真出身将门，自幼便被寄予厚望，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可是这些年在煜褀的身边，她想要的，竟是一直都未曾得到。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煜褀的眼中，她曾经得到过。
曾经……
二人各怀心思，各自垂下眼帘，仿佛是生怕对方看穿自己心中的情绪一般，原本应该十分温馨的一顿饭，竟是吃的二人心中都有几分苦涩。
一个怀念，一个不甘。
“臣妾竟不知，那宁家大少爷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行下如此……如此龌龊不堪的事情，陛下，您可要还臣民一个公道啊。”宋悦真掩面细声细气的说道，仿佛是听到这个消息十分不忍。
那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可谓是表演的万分真实。
可她如何会不知情呢？她连宁若绮的案子递到了煜褀的面前都知道，又如何会不知道宁若绮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过呢？
不过是一切都在试探，都在等着煜褀先开这个口罢了。
他们毕竟做夫妻做了这么多年，煜褀虽然谈不上对宋悦真的心思了如指掌，但大抵也是能猜个一二的。
故而煜褀并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只是绷着一张脸，幽幽说道：“爱妃，那自缢而亡的女子是郁家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煜褀将郁家人三个字咬的极重，仿佛是在强调，又仿佛是对这三个字恨的咬牙切齿。
他向来不喜欢郁家，所以才会一直苛待郁书容，这是合宫尽知的事情，只是郁书容如今身份大变，除了是郁家的女儿，亦是晋国的文熹郡主，这倒叫这件事情变的有些难办了。
虽说晋国皇室跟大楚的郁家是两码事，可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一个座位纽带的郁书容啊。煜褀可以不给郁家的面子，可难道连晋国的面子也可以不给吗？
要知道，现在大楚和大夏可是对立交战的状态，若是再得罪了晋国，那可就是腹背受敌啊。
故而此事若是郁书容出面，宁若绮必然就逃不了一个重判。
想到这一点，宋悦真的眸中动了动，终究是问出了那句她在心中盘桓已久的话：“那……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的意思才是最终的结果。
无论这个案子中间有什么变数，若是煜褀真的就横下心要给郁家一个不痛快，那便是玉皇大帝来了，也难改煜褀的心思。
宋悦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从开始就为提及此事做铺垫。
煜褀出奇的沉默了半晌，仿佛是还没有想好，又仿佛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宋悦真的这个问题。
宋悦真瞧着煜褀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的模样，不由心中有些忐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轻声请罪道：“陛下恕罪，是臣妾失言了。”
“无妨。”煜褀抬了抬手，落在宋悦真的手臂上，将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人下一瞬便拉扯进了自己的怀中，“刚好，既然说到了这里，那么朕也想问问爱妃的看法，你觉得，朕到底是该轻判宁若绮，给郁家一个耳光，还是应当秉公处理，还死者一个公道？”
煜褀这个问题问的十分敏感，饶是宋悦真，都不由心中一顿，一瞬间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想要找一个比较稳妥的答案，仿佛是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叫煜褀的心中有了些什么别的想法。
“臣妾……哪里懂这些事情，不过是深宫妇人罢了。”宋悦真靠在煜褀的怀中，感受着身侧这个男人的温度，有一种久违的心安，然而脑子却是一直没停，轻声接着道，“臣妾只是觉着那姑娘可怜罢了……”
说着，宋悦真还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当真替郁静嫣觉得可惜一般。
“好端端的姑娘，谁能想到就遭此横祸了，虽说这姑娘是郁家的人，可到底也是无辜受牵连……”
“那么爱妃的意思，还是希望朕秉公处理，从重处罚宁若绮了？”煜褀淡淡说着，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希望的答案。
宋悦真的心中画了个囫囵：“臣妾不懂这些，只是想那宁若绮好歹也算得上是世家公子，他的胞妹，亦是侍奉陛下的宁贵人，而宁贵人的父亲，虽然算不上多么高的官职，但也到底是在朝中谋事的有名有姓的正经大人，故而臣妾想……此案，会不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细节？”
她这话说的极为小心，明明是在替宁若绮说话，可偏偏说得叫煜褀一时半会还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
毕竟煜褀虽然贵为君上，可是对臣属家的儿子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若是像洛涵衍郁书西这般的，还好说些，可是那些宁若绮之流的富贵公子纨绔子弟，他作为君王，自然是没有这个机会同他们有过多接触的。
即便接触，他们在煜褀的面前也大都毕恭毕敬的，生怕有哪里出了差错，故而煜褀对宁若绮等人了解着实不多，对宋悦真的话，便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二。
可纵然再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事实脉络都已经十分清晰，而那个宁若绮也并非是个什么硬骨头，下了天牢之后没几天便哭爹喊娘的认罪求饶，反倒叫煜褀十分的瞧不起。
不过是个下流好色的纨绔子弟罢了，竟然还闹到了他的面前，他自然对这位宁若绮没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