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翻弄
郁书容今日同宋悦真这么闹了一通，可谓是给后宫的女人们增添了不少饭后谈资，毕竟眼下后宫之中地位最终的两个人，便是宋悦真和郁书容了。
一个是陛下心尖上多年的宠妃，一个是晋国地位高贵的郡主。
简直是精彩绝伦！
后宫的女人们，终其一生都要被困在这四方的大院之中，抬眼看四方的天儿，低头看四方的地，数着墙砖上的裂缝，堪堪度日。
对于她们来说，所有的趣味来源，不过是哪个宫中的谁谁谁，和另一个宫中的某某某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闹得鸡犬不宁。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可是抛开这些是非不谈，她们活着，还有什么另外的意义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外头的情啊爱啊，都与她们再无关系，为着家族亲贵，她们不能死，只能一日没过一日的活着，活着，能看其余女人的笑话，就已经算是这后宫之中的赢家了。
至于其余的人嘛……
大抵都是魂归大地了吧。
煜褀一路冷着脸将郁书容带回了养居殿，一股火气压在胸口几乎都要喷出来，可他却仍要提醒自己——晋国先前已经对她尤为关照过，眼下先前在亓州他们还曾同大夏的杀手起了冲突，可见楚夏这一仗可能是免不了了，这种时候，他万万不能同晋国也交恶，腹背受敌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先前他也的确答应了郁书容，他们二人眼下是合作的关系——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事情便是要谈的。
故而他驱散了殿中所有侍奉的宫人，只是闭了闭眼睛，几乎是强压住自己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对郁书容道：“你今日这到底是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闹的分明就是他的宠妃！
郁书容言简意赅，甚至没有抬眼去看煜褀一眼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十分随意的坐下，丝毫没有要守礼仪规矩的意思。
煜褀的太阳穴突突的更厉害了。
“你没闹？你没闹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陛下不肯还连昌公道，我只好自己来了。”郁书容面无表情的说着，她先前就曾同他说过她怀疑宋悦真的缘由，只是煜褀一直不肯相信，所以只好她亲自动手了。
“胡闹！”煜褀气得不轻，终究还是呵了她一声，然而下一瞬又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接着道，“朕不是不肯给连昌公道，实在是你说的太过牵强，连昌年幼，还不懂事，说不准便在哪里沾染了这种毒物，你又何苦非要赖到贤妃的身上？”
说到贤妃，煜褀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朕知道你不喜贤妃，先前是朕太过宠爱贤妃而忽视了你，可你也……”
“我不喜贤妃？陛下宠爱贤妃忽视了我？”郁书容没等煜褀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可她听着这话怎么觉得那么好笑？
“陛下以为是我在妒忌贤妃？”郁书容终于抬起头正眼看着煜褀，一双水漾的眸子几乎能够勘破人心，直直望进那心底最不想视于人前的最深处。
是了，妒忌。
煜褀的确有一瞬间以为，甚至可以说是在希望她是在妒忌宋悦真，可是眼下他对上郁书容的目光，却深知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他忽而觉得嗓子有些干涩难受，甚至于说不出话来：“朕……没有。”
“陛下，我的确不是连昌的亲生母亲，她的母亲死的难堪，所以你也一向命令宫人不叫他们在你的面前提及，甚至也不许在连昌的面前提及她还有个生母，郁书苒的名字是宫中的禁语，这些我都知道——”
似乎是没有想到郁书容会突然提及到郁书苒，煜褀的眸子动了一动，心口不自觉的收缩成一团，仿佛一双大手正将其揉捏着，难受的紧。
“你……”
“可郁书苒死的时候，连昌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她什么都记得，也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死的惨烈且难堪，更知道自己为父亲所不喜，所以她一直卑微乖巧，十分听话，我不准她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做，甚至于被大皇子欺负了也从来不对我说，陛下从来不重视连昌，这些自然是不知道。”郁书容说着，然而目光中的温度却是一点一点的流逝，逐渐变得冰冷。
“我不是连昌的生母，但自打我入宫，连昌便养在我的膝下，陛下将我看做郁家人，看做眼中钉，所以这些年来多加折磨和刁难，这些我都明白也知道，所以这些年能够跟我相依为命的就只有一个连昌，可她现在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陛下难道要我坐视不理，就如此沉默的相信她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吗？”
“你忌惮郁家，忌惮他的势力，忌惮他的兵权，所以你不喜郁书苒，不喜连昌，更不喜我。”郁书容说着，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又一步一步的走向煜褀，目光自始至终都盯在他那双淡若琉璃的眸子上。
说实在的，煜褀那双眼睛生的也是极为好看的，只是仿佛蒙了一层冰雾，将其中的情绪全部遮挡在那瞳孔最低下的地方，叫人看不清楚。
“郁书苒死了。”郁书容走到煜褀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倾，几乎是要贴在他的身上，“现在连昌也死了。”
煜褀虽然始终站在原地没有闪躲，可是郁书容却能清楚的瞧见他眸子里那一层冰雾的逐渐破碎。
“所以我真的很想问问陛下，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郁书容几乎可以看见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从煜褀的瞳孔之中倒影出来。
“不会！”煜褀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便是郁书容也不由为他这忽然激动的情绪惊的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
煜褀自己也没有想到，故而他有些尴尬的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眸中那汹涌的情绪掩藏好，方才有些磕磕巴巴的继续道，“阿……郁书苒的死，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