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清醒
郁书容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似乎一切又回到起点，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在晋国，无忧无虑，李盛也还在，总是会对她的师兄弟们严格要求，唯独对她多加放纵，惹的李长安常常抱怨他为父不公。
那时候……大概再也回不去了。
正因为回不去，所以才是一场梦吧。
郁书容再次转醒，已经是许多天之后了。
当然，她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程欢，守在她身边的只有李长安。
“哥……”大抵是长时间未进水，郁书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的冒烟，几乎说不出话，没说一句话嗓子都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
“你总算是醒了。”李长安瞧见她醒来，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摸向她的额头，似乎是已经退烧了。
感受着她额头上的温度逐渐接近正常，李长安原本一颗悬着的心此时也终于放下。
“我……睡了多久了？”郁书容浑浊的眼睛渐渐清明。
“已经有四五日了。”李长安柔声说着，伸出手轻轻将她的头发捋平顺，满面的疼惜却是情真意切。
“四五日……”郁书容的眼睛缓缓垂下，仿佛是又想起了什么，便动弹着要起身，然而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又昏迷了这么许久，这忽的想要起来，自然是有些力不从心，而李长安自然也不会就任由她这么乱动，一把便将她按在了床上制止了她的所有动作。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程欢已经拿了舒凝草回大楚了，你不必担心就是了。”
听到李长安这么说，郁书容方才松了口气，终于也不再挣扎着想要做起来。
连昌的情况耽误不得。否则她拼了命争取来的舒凝草还有什么意义？
“你先好生养伤，待好些了，为兄便带你回家。”李长安的声音永远都有一种叫人心安的力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故而每一次不管郁书容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听到李长安的声音，便会觉得心安不少。仿佛只要有他这个哥哥在，一切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
可是此时，郁书容听了李长安的话，却是没有一如既往的安心，反而是有些诧异的抬眼望向他道：“回家？回哪里？”
李长安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问，可是却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只是坚定的从口中吐出三个字：“晋王宫。”
是了，这世上，除了晋王宫，还有哪里能够称之为郁书容的家吗？
“你要带我回京都？！”郁书容瞪大了眼睛便想要坐起来，然而却还是被李长安压住，动弹不得。
“你别乱动，身上的伤还没好，否则还要拆了重新敷药。”李长安死死压住郁书容，叫她动弹不得。
先前上药的时候，郁书容虽然还处在昏迷的状态，可李长安瞧着便都觉得肉疼，更何况她虽然昏迷，这并非是毫无感觉，在那老大夫上药的过程中，郁书容紧皱着眉头的模样痛苦万分，叫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可谓是不心疼。
“我不要回京都。”郁书容几乎想都没想，便十分坚定的说道。
她同煜祺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中途退出。
况且她若真的就这么跑了，岂不是无名无份？那她算什么？
“为兄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担心。为兄自有方法解决，你回到京都没有人会认识你，这里是晋国，不是大楚，你更不是那毛头小子的皇妃。你只是你，是李长明，是晋国的文熹县主，纵然大楚如何，也不管你的事，没有人会找到你的。”李长安无比坚定的说着，仿佛是已经为郁书容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要她跟着走便是了。
“不，哥哥，你不能这样。”
郁书容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如此。
她同煜祺做这个交易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还自己光明正大的身份，也为将来的她和洛涵衍做铺垫。
可若她当真这么跑了，她便一辈子都要背着个皇妃的名头。
即便她不在意，可如此一来洛涵衍又算什么？
同皇妃私奔的罪臣吗？
郁书容不忍心。
“哥哥，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能带我回去。”
“难道你想要一辈子带在那个大楚皇帝的身边？一辈子不回家？”李长安提高了几分声音。
李长安千好万好，对她宠爱颇多，可就是有一点毛病，那便是当他真的决定好了，一件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比如他想要带郁书容离开的心思，已经想了不是一刻半刻，眼下才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眼下才是个好时机。
“我会回去的……”郁书容的声音有些抵小，仿佛是在李长安的面前有几分心虚。
她的确是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但是不是现在。”
“你想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那小皇帝自愿放你离开？别傻了，长明。”李长安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心疼自己这个妹妹的天真。
“只有家里人才是最好的，你明白吗？”李长安并非是不明白她执意留在大楚是为了什么。
他曾经听程欢提起过，郁书容与洛涵衍的事情可却并不看好。
且不论郁书容是煜祺的妃子，而洛涵衍是煜祺的大臣，不说后妃与大臣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尴尬，便单说洛涵衍那人，能够在煜祺的身边如此被重视的宠信多年，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郁书容的亲生父亲，又是手握重兵的郁家的家主，而郁家同煜祺近年的关系水火不容，难保洛涵衍不是为了利用郁书容而接近她。
正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李长安才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严加防范。
他不想自己这个当成宝儿的妹妹一片自以为是的真心对人家，到头来却还被对方当成傻子一样利用。
他的妹妹，他是决不允许沦为旁人争权夺利利用的工具。
“你明白为兄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