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转醒
当年的那些陈年旧事，都被尘封在了时间的尘埃里，没有人提及，却始终有人记得。
也许时过境迁当时的具体情境在记忆中都会随着时间模糊不清，可即便再模糊不清，也会对当时那一眼望去惊艳的人无法释怀。
而这份无法释怀，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去，而后消失不见，可缘分往往不讲道理，奇妙非常。
也许年少时觉得惊艳的人，还会在后面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再度出现，实力诠释什么叫做缘分使然，造化弄人。
郁书容是。
洛涵衍亦是。
郁书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后背是火辣辣的剧痛，仿佛是被割了无数刀，又或者是被活生生脱掉了一层皮一般。
疼，是她醒过来时的唯一感觉。
然而映入眼前的关切的脸，却是又将她硬生生的拉回了现实。
“哥……”郁书容望着李长安那张熟悉的脸，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颤抖的声线无比沙哑，叫人心疼无比。
李长安瞧见她终于清醒过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抬头朝着一旁取水的程欢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程欢这才捧着才装了半满的水袋跑了过来。
“师姐，你总算是醒了。”程欢随着李长安一同蹲在郁书容的身旁，满脸关切的看着她，仿佛是生怕她再度陷入昏迷。
“我……怎么了？”郁书容试图抬手去揉一揉自己眼下已经疼的乱成一锅粥的脑袋，然而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剧痛无比，便是连抬起来都十分困难。
大抵是摔的太厉害了，郁书容一时间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脑中混沌一片，所有片段都断断续续连不成一个完整的事件。
她方才……怎么了吗？
“师姐，舒凝草还在，你就放心吧。”程欢瞧着郁书容一脸茫然的模样，以为她想知道关于舒凝草的下落，便马上开口说道。
的确，便是他们将郁书容从湖水中救上来的时候，她的手中还死死的抓着那株舒凝草。
程欢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株她费尽千辛万苦方才摘下的舒凝草在郁书容的眼前晃了晃，似乎是想要叫她放心。
郁书容的目光落在那舒凝草的上面，方才隐隐约约想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个神秘的蒙面人……
郁书容皱了皱眉，望向程欢，哑着嗓子道：“你们有没有遇见别的什么人？”
“别的什么人？这灵修山就是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还会有别的什么人？我们进来这么久了，我是一个活物都没见到。”程欢撇了撇嘴，哼哼着说道，“师姐，我看你是做梦了吧？”
“是梦吗……”郁书容垂下眼睛，似乎是想要回味先前那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留下的冰凉的温度，可却是徒劳。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况且她还落水了一次，自然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眼下能感受到的唯有周身湿漉漉传来的寒意，叫她不由觉得浑身发抖。
“你别多想了。先前我同程欢也被梦魇缠住了，这灵修山的瘴气实在是邪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毒，眼下既然舒凝草已经找到了，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抓紧离开这里才是。”李长安瞧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还沉浸在梦魇之中无法彻底明辨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便轻声安慰道。
“大师兄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程欢也跟着附和道。
倒不是他们二人胆子小，实在是他们几人先前都吃了这梦魇的亏，还不知道再继续在这山中待下去还会有什么更邪门的事情发生，故而还是早些离开早些安全。
更何况，若是这瘴气有毒的话，他们在这里呆的越久便越危险，再者说，连昌那边还急等着用药呢。
也许真的是做梦吧。
郁书容将目光从舒凝草上挪开，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二人的意思。
“程欢受伤了，我背你。”李长安说着，也不等郁书容答应，便蹲下身子将后背留给郁书容。
而程欢自然也没有征求郁书容的意思，瞧见李长安已经蹲下，便立马去扶郁书容，将她拖到了李长安的背上背着，然而心中却不自觉的想到自己方才在梦魇之中的所见所闻，一时间不由动作一滞。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程欢动作的忽然停顿，李长安回过头有些疑惑的望向他。
“没什么。”程欢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朝着李长安笑了笑，随即又挑眉望向郁书容，故意道，“师姐最近吃的似乎是有些多了，连我都有些拖不动了。”
“……”这不是在变相的说她胖吗？
郁书容狠狠瞪了程欢一眼，然而身上的剧痛却是叫她无心同程欢斗嘴。
反正他向来油嘴滑舌，斗嘴她也从未赢过他。
索性就不在这个时候呈口舌之快了。
郁书容趴在李长安的背上，也许是兄长的背太过宽厚温暖，一瞬间仿佛叫她有一种回到儿时的错觉。
那时候，李盛和李长安将她从那破败的菩萨庙底下挖出来，又将她背回长信殿。
明明只是个记不得过去的孤女，将来命运的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凄惨，可她偏偏遇到了李盛，叫她这一介可怜的孤女从此有了家，有了父亲，有了兄长，从此免于流浪和灾殃。
如今李长安和她都已经长大了，虽然李盛也已经不在了，可李长安的背也已经长得同他一样宽厚可靠了。
若是李盛泉下有知，想来也会感到欣慰吧。
郁书容如此想着，然而眼皮却是越发沉重，身上传来的剧痛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不若就这么睡过去吧……
她的眼睛越眨越缓，渐渐合上。
大约是趴在李长安的身上，叫她又不自觉的回忆起当年的李盛……
从前是父亲，现在是兄长。
“哥……”郁书容轻轻唤了一声，还略带了些哭腔的鼻音。
“我在。”李长安微微侧过头，望向将脑袋埋在自己肩膀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