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强求
灵修山之所以叫灵修山的缘故,大抵是因为它终年瘴气缭绕,看起来总是雾蒙蒙的,如同仙山一般,叫人觉得说不准里面还有什么得道高人,然而实际上,却只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山林罢了。
煜褀一行人结束南巡打道回府,而肖迪也迫于无奈终归还是踏上了大夏的国土。大夏的人物风貌与中原的大楚区别还是很大的,民风民俗也尽不相同,对于初次踏入大夏的罗云归来说,着实是看什么什么便是新奇的,总是能吸引去她的目光。
只不过旧地重游,总是叫他回想起当年刚刚来到大夏时的情景。
“夏人长得跟中原人长得当真不同!他们的眼睛,似乎比中原人的眼睛更大些,你说是不是?”罗云归虽说是被肖迪等人强行绑来的,可却是看不出丝毫的勉强,反而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对着路上那些夏人的模样还有那些道路两边摆着的小摊上的稀奇玩意指指点点。虽然是在同肖迪说话,但总是惹的后面的南辛不胜其烦。
“哼。醒醒吧,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什么似的。”南辛将剑抱在怀中,瞧着罗云归那副见什么都新奇的模样不由嗤之以鼻。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毕竟南辛是夏人,虽然并没有什么好出身,但对于这些集市上讨小孩欢喜的小玩意,还是见得多了的。不像罗云归,一向在晋楚边界游荡,对大夏的人文风貌,自然是新鲜的不能再新鲜。
南辛这话说的声音不小,自然肖迪也能听见。只不过听见归听见,他却并没有开口斥责南辛什么。
也许是先前的责罚已经够多的了,南辛的脸上还留着先前在船上他赏的那一掌巴掌印,红红的五个指印在白皙的脸颊上十分显眼,倒将她整个人衬的有些楚楚可怜。
这副模样,分明是个男人都不会再忍心责怪……
罗云归瞧了南辛一眼,心中忍不住想到。
这世间,痴情人才是可怜人。
不过显然,肖迪并没有想要多看南辛一眼的打算。也许对他来说,南辛不过就是一颗随时都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一颗棋子,谁又会在意她的死活呢?
想当年,肖迪刚来到大夏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可如今,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好过不好过,如今大抵也都算好过了吧。
当年,肖迪一路流浪,一路逃亡,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当真容不下他一人。
哪里又能是他的容身之所呢?
作为肖家唯一的漏网之鱼,郁家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所谓斩草除根,这样简单的道理,郁家又如何会不懂。
只不过,他这根草,终究是逃脱了当年的那天罗地网,被当时来到大楚做生意的神秘大夏商人所救,从而来到大夏。
背井离乡,身负血海深仇……
肖迪这样经历的人,很受那神秘商人的喜欢。
也许是老天不忍瞧他如此受命运捉弄,终究是给了他一线生机。
那神秘商人,真名不可知,但众人都唤他为秦爷,故而肖迪也随着众人一同这样尊称他一声“爷”。
秦爷对肖迪虽说算不上太好,但也着实算不错。
毕竟这世间萍水相逢的人太多了,能伸出手搭一把的,又能有几个?
这些年来,秦爷也算得上是看重他,对他多加培养,请人教导他武功,教他读书写字,纵然这位秦爷一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每每见面,必然会询问他读书习武的状况如何,倒叫肖迪生出几分从前在家时的感觉,心中酸涩,也便对这位秦爷觉得更加亲切。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到了现在,肖迪也对这位秦爷的真实身份不大清楚,只知道他身份贵重,随意出入皇宫内苑,甚至连许多权贵大臣都对他毕恭毕敬。
肖迪也难免觉得好奇,只不过这好奇终归是放在心里的。
他明白,很多事情,秦爷不说,他也便不问。也正因他这般聪慧,故而秦爷才对他多加看重,加以培养。
若是没有秦爷,恐怕他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穷乡僻野的山沟里了,哪里还有机会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的血海深仇?
而至于将罗云归带回大夏……这自然也是这位秦爷的命令。
这位主儿的身份,恐怕贵重着呢。故而肖迪对罗云归这一路不仅客气,更是多加照顾。
他一定要得到更多的权利,只有得到更多的权利,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报他自己的仇。
“如果你想要报仇,那你一定要站在比你的仇人更高的位置上,最起码也要是跟对方平等的位置上。否则你那边不叫报仇,叫送死。”
这话是秦爷亲口对他说的。
那时候他报仇心切,终日苦练武功,对旁的丝毫不感兴趣,只想着某一日能够回到大楚,手刃了那狗皇帝。
直到秦爷这一番话,才叫他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他要复仇,单凭自己是一定不行的。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眼下都已经到了你的地界,你还不能同我说吗?”罗云归凑到肖迪的身边,好声问道。
虽然她的心中大抵有了猜测,可仍旧是不能确定。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够确定,肖迪绑了她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可看他又似乎是知晓自己许多事情的模样,若是就此逃走,罗云归又不甚甘心,故而只能一路乖乖的跟着。
分明是各怀心思的模样,可落在南辛的眼中,却是无比刺目。
肖迪从不让她近身侍奉,这个女人如何就能凑的他那么近,还能同他有说有笑的说话?
这叫南辛很是不爽。
可不爽又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凑上前去将那罗云归一脚踢开,故而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独自生闷气。
一旁的碧羽自然是将她面上的细微模样都瞧进了眼中,可到底是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这世间,感情一事是最强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