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无意猜测
事实上，在路上的不仅仅是郁书容一行人，还有洛涵衍和洛云。
跑了一个郁书容叫煜祺知道了，他虽说是生气，但生的也不过就是表面的气罢了，做给旁人看，也做给自己看。纵然他始终不愿承认，可不得不说，郁书容再次消失的一瞬间，他的心底，除了恼怒，终归还是有慌张的。
只不过这份慌张太过细微，且不说能否察觉到，便是他察觉到了也不会承认，只会拼命否决。
可当洛涵衍请命离开的时候，煜祺望着那张明明还十分虚弱却又逞强的脸，纵然他再不愿承认，他的心中到底是苦涩了几分。
郁书容和洛涵衍……
从云州回来他一直没有开口问这个问题。表面上看似乎是他对洛涵衍信任太过，又对郁书容甚为宠信，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晓他不过是不敢问罢了。
害怕，所以不敢问，也不屑问。他总是在安慰自己，甚至欺骗自己。可事到如今，似乎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成了逞强和笑话。
煜祺负手望着这偌大的船舱，忽而觉得心中有些悲凉。
他微微侧过头，原本站的较远的纪松便上前两步，等着他吩咐。
“纪松，你说朕准洛大人去……是不是错了？”
纪松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又恢复如常，淡淡笑道：“陛下圣明万分，哪里会有错呢？”
“明贵妃和洛大人之间……”煜祺拧起眉头，只觉得这事越想越成了他心中过不去的一个坎。无论他如何宽慰自己，总是想不通的。
他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仿佛是有意留一半说一半，将剩下的都交给纪松去揣测。
自古天威难测。圣意是最难揣测的。可纪松在煜祺身边这么多年，终归不是白待的。
“明贵妃娘娘和洛大人都会为陛下分忧的。”纪松说着，微微颔首。
“分忧？”煜祺略带嘲讽的淡淡一笑，“她不给朕添麻烦就是万幸了，朕何曾指望她能替朕分忧……”
纪松心知煜祺这话说的是郁书容，然而他作为煜祺身边的首领太监，对后宫娘娘的事情自然不该太多置喙，更何况他对郁书容的印象总归是不错的。
“洛大人深得陛下重视，怎会给陛下添烦恼？”故而纪松装作不懂的模样，赔笑道，“陛下宠爱洛大人，纵然洛大人有哪里叫陛下觉得不满意，陛下待他回来斥责一顿，出出气也便罢了，陛下哪里会真的生洛大人的气呢？”
他这一番话，看起来似乎是在宽慰煜祺，叫他惩治洛涵衍，可实际上却是在替洛涵衍说话。
洛涵衍自幼同煜祺一起长大，如今又是煜祺的左膀右臂，他的地位自然是不一般。
煜祺听到纪松这话，终于露出一个笑意，他回过头望向纪松：“洛大人乃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何能说训斥便训斥？那岂不是寒了臣子们的心？”
“这……陛下说的是，奴才考虑不周。”纪松朝着煜祺躬身行礼，仿佛是在请罪。
他哪里是考虑不周，分明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这不，意料之中，煜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连带着周遭阴冷的空气都回暖了几分，纪松悄悄松了口气，心知方才的危险。
可这一回纪松帮他们二人躲过去了，那下一次，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只能自求多福吧。
洛涵衍和洛云乘船走水路走了几日，紧赶慢赶的追着郁书容的进度。
而洛云这一路却又提心吊胆的记挂着自家主子的身子。毕竟洛涵衍还未完全恢复，而去晋国南境路途遥远，自然也免不了折腾，洛涵衍的身子又如何能受得了？
“主子，你还好吗？”洛云一路观察着洛涵衍的脸色问道。
洛涵衍没有吭声，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可青白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洛云将怀中的瓷瓶递给洛涵衍，关切道：“主子，再服一粒吧。”
洛涵衍原本坐在船舱闭目养神，此时听到洛云的话方才睁开眼睛，伸手接过洛云手中的瓷瓶：“还有多远？”
“就快到了。”洛云如是答道。
对于灵修山的传闻，洛涵衍也听说过不少。从前他游历晋国时，也曾对这座神秘的山产生兴趣，甚至想要深入其中一试，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去成罢了。
可眼下上天显然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弥补从前的遗憾，只是洛涵衍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未必能追上明贵妃。”洛云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这才提醒道。
毕竟他们在前进的同时，郁书容也没有在原地徘徊不前，而且马不停蹄的朝着灵修山进发。
“加快速度。”洛涵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吩咐道，“务必要追上他们的踪迹。”
“是。”洛云点头应道。
然而这话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却是苦恼，洛涵衍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划船的事情自然只能落在洛云一人的身上。
洛云虽然毫无怨言，但比起独自一人划船的疲累，他还是更担心洛涵衍的身子，以及……
“主子，我们就这样走了，陛下那边心中会不会有芥蒂？毕竟……明贵妃可是皇妃啊。”洛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虽然煜祺跟洛涵衍自幼一同长大，也向来关系好。但君臣毕竟是君臣，皇帝也始终是皇帝。
纵然他们之间关系在好，洛涵衍也只能是煜祺的臣子，纵然煜祺再不介意，洛涵衍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逾矩。
——因为那人是皇帝，高高在上，天下无双的皇帝。
为人臣子，若是行事太过以自己为重，便是凌驾于皇帝之上。
帝王多疑，若真到那时，只怕洛涵衍一路辅佐他的功劳，也会变成功高震主，恃恩放旷。
这一点，洛云知道，洛涵衍又岂会看不到？
故而他只是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陛下不会如此。”
也不知是他对陛下信任太过的缘故，还是为了安抚洛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