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耳道梦魇
灵修山。
这名儿听起来怪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当真是做灵山，山中说不准还住着什么得到成仙的仙人也说不准。
可只有生活在灵修山附近的人，方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不巧的是，狄青曾经就生活在灵修山附近，甚至可以说，他是在灵修山附近长大的。
对于灵修山附近长大的人来说，他们能活下来，顺利长大，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的确叫做狄奇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以前认识我？”狄青眨巴着眼睛凑近了程欢几分，似笑非笑的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
同性之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程欢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只觉得狄青那湿热的呼吸都扑了自己满脸，引得他一阵恶寒，不由一把推开他，甚至连带着自己都拖着椅子向后退了几分。
“鬼才他妈认识你！”程欢望着狄青仿佛是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你看看你，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怎的就这么大反应？唉，不好玩不好玩。”狄青撇了撇嘴，正了正衣襟，又退回到原处。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该说的我可都跟你说了，那地方是真的去不得，你……”
“去不得也要去。”程欢昂起下巴看着狄青，十分坚定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也的确，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管任务目标多难搞定，他总是能作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然而事实上，他每次的胜券在握也的确不是装出来的。每一次任务，他都完成的很好，否则也不能成为李盛的得意弟子。
“喂，我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次可真没夸大其词吓唬你！我说的都是真的！”狄青瞧见他仍旧是这副坚定的模样，终于开始严肃起来，正视着程欢。
他太知道灵修山的瘴气有多厉害了。
那浓浓的白雾，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将人吞噬进其中，啃食殆尽。最终只剩下累累尸体，在浓雾之中孤零零的躺着，等着时间将他们腐烂，湮灭在土壤之中，徒留下累累白骨，叫后人警惕恐惧。
“真的？你进去过吗？还是只是道听途说？”程欢对狄青先前那玄乎的描述嗤之以鼻，只当他是故意在吓唬他。
反正先前狄青也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将任务目标描述的多么厉害，多么坚不可摧，可到头来还不是被他给轻易解决了？
故而程欢根本就没有把狄青的话放在心上。
这么久以来，他什么难搞的任务没有见过，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灵修山？
“你既说灵修山的瘴气有毒，那备些解毒的药丸不就是了？何必这般如临大敌？”程欢如是说道。
他这话的确说的没错，既然有毒，那就想法子解毒便是了。
只不过解毒的药丸一向是要价不菲，想要倚靠解毒的药丸闯入这满山的瘴气之中，那更是要成车的解药才能抵挡的住了。
不过这一点，程欢显然并不在意，更不放在眼里。
纵然它如何要价不菲，难道他们晋王宫还出不起吗？更何况，且不说晋王宫出不出得起，便是李盛在世时所开在全国各地的茶庄酒馆，琴坊妓院也有不少。
即便这些地方，主要用途不过是为了作为耳目，收集各地的情报消息，可与其同时，也成了一笔笔收入。
所谓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纵然这一座座小楼小坊收入算不得多，但这各地各处的小楼小坊都汇聚一起，也着实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故而宫中也有一个说法便是长信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这一点，就连程欢自己都深以为然。
不就是解毒的药丸？不就是钱？他们长信殿，可从来不缺这个……
然而狄青却是翻了个白眼，轻嗤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程欢的无知，他十分吝啬的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程欢摇了摇，缓缓说道：“你想多了，灵修山的瘴气，解毒丸是解不了的，所以你还是别做梦了。”
“解不了？”这次终于轮到程欢瞪眼睛了。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坐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解不了就是解不了咯。”狄青摇晃着脑袋，面上隐隐带着得意。他难得有说到什么吓到程欢，叫他也觉得措手不及难办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程欢冷冷凝望着狄青，有些将信将疑道。
他瞧着狄青这副表情，眼中怀疑他是在糊弄他。
“我去过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大约是瞧着程欢一副不信他的模样，狄青有些急了，索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到了程欢的面前凑近说道，而面上，还隐隐挂着几分骄傲。
“你去过？”这次程欢终于没有再推开狄青，而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肩膀，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不早说？既然你去过，你又是如何出来的？若是按照你所说，那瘴气有剧毒，又无药可解，那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嘛……”狄青眼睛一转，又想要卖关子，却奈何被程欢揪住晃了晃，晃的他眼花缭乱，“好好好，我说我说，因为——”
“我没有梦魇。”狄青的眸子对上程欢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极为真诚的笑意。
他没有梦魇？
程欢的确被这句话所怔住了。
狄青瞧着他这副模样，便知晓定是自己这一句话砸懵了他，这才缓声解释道：“那会我年纪还小，父母具在，生活过的也算是幸福美满了，着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更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所以那瘴气虽然能叫我产生幻觉，但却不会将我困在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不好的回忆和……害怕的东西吗？”程欢听他交代完，方才若有所思的放开揪着狄青的手，随即又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是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在长信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