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趁夜出发
郁书容趁夜出发，好在夜间的风，还算给她面子，她一路反向前进，竟是顺水，也着实是省了她不少力。
南下的船只上都绑有备用的小船，以防出现什么意外，而郁书容自然也就是趁人不备，便将那备用的小船偷走，独自朝着反向行驶。
江面茫茫，郁书容忽然有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纵然在她走之前已经研究好了大概方向，可当她真的远离了那南行的船只，徒留自己一人在江面之上孤单单的划着小船时她他便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并不是特别的认路啊……
船舱中忽然有些特别的动静，将郁书容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去，手却不自觉的摸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船舱中那乒乒乓乓的动静不停，仿佛是有人想要将那船蓬掀了一般。
“什么人！”一瞬间，郁书容抽出长剑直指着船篷大声喝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未停，然而就在郁书容准备一剑劈过去时，船蓬内终于传出了人声：“师、师姐、师姐，别、别动手！是我！是我！”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中，叫郁书容的嘴角不由狠狠抽了抽，她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由皱起眉头命令道：“出来！”
程欢这才连滚带爬的从船舱之中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模样有些狼狈，斜束的发间还插了一根稻草。
他额角的面具似乎是因为撞到了什么，有些歪了，将鬓边的头发也带出了一绺，垂在侧面，这他这本就不正经的模样显得更加放荡了。
远远瞧去，这整个就是一个登徒子啊！
只不过这登徒子……不是稍微惨了一点儿。
程欢原本白净的面上，此时占满了不知道从哪蹭上的黑灰，仿佛是逃难的灾民。
郁书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手中的长剑都有些颤巍巍。
她提剑指向程欢，然而忍不住发笑的模样，确实叫她握剑的手不住颤抖：“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她这话明面上像是在关心，然而程欢却清楚得很，她这分明就是在嘲笑。
故而程欢撅了撅嘴，清了清嗓子，抬手拨开她指在自己面前的长剑，似乎是怕她一个不稳，也将自己了结在这里。
这江水清寒，荒无人烟的。若是死在这里，可着实不合算。
“喂，我说我好歹也是不放心你，你能不能不笑了？”程欢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在对她表示不满。
“我要是不跟上来，你说不准都要丢在这江上。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居然还有心思笑！”
“喂，谁说我会丢在这江上的？你不要太小看你师姐我，好吗？”郁书容轻嗤一声，十分不屑的朝着承欢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当年到底是谁丢在了山里，叫我找了大半夜，可真是一顿好找。”程欢显然没有想要给她面子的打算，拍了拍手顺着船边直接坐下，继而歪着头望向握着船桨的郁书容，又道，“不过师姐既然都说了自己认路，想来自己划船也是可以的，那师弟就托你的福，得闲偷懒了。”
说着他还朝着郁书容眨了眨眼，天真无害的模样只叫郁书容觉得恨得牙根痒痒。
“喂，我说认路跟划船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郁书容气鼓鼓的瞪着程欢。
他来都来了，难道不是过来给自己划船的吗？
然而刚才还笑嘻嘻的程欢，此时一张脸确实垮了下来，苦兮兮的望着郁书容，仿佛十分可怜道：“师姐，我可是伤员！是病患！”
这声音还带着几丝哭腔。
郁书容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着，程欢仿佛是怕郁书容不信，还手掩胸口的剧烈咳嗽起来，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仿佛下一瞬便会倒在甲板上直打挺。
郁书容的脸黑得更厉害了。
如若不是知道他真的受了伤，恐怕她现在早就一船桨悠起来，拍在他的脑袋上了。
郁书容的白眼几乎翻上了天，然而去只能愤愤地将船桨重新拍进水里，费力的滑动。
程欢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在这晨光熹微下，甚是好看。
只可惜郁书容却没有那个闲心去注意他。
程欢的身子向后仰去，躺在甲板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比起郁书容不知道显得惬意多少。
“我说你就这么偷偷跟我走了，连昌谁照应？”郁书容一边划动着船桨一边问道。
可程欢确实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身边那个老女人的吗？他对连昌视如己出，必然会好好照看她的。”
程欢口中的老女人，自然就是玉竹了。
也的确如此，玉竹着实也算得上是个极为忠心的人，即便这份忠心不是对她郁书容，而是对郁家，还有她那个死去了的姐姐——郁书苒
说来，郁书容的这几年，玉竹也算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虽说同甘共苦，这四个字本是一体，但于她而言，甘是没有，苦却是不少。也难为玉竹这般死心踏地的跟着她。纵然他知道其中也不乏有郁家的原因。
等到事情了了，想来郁家也会不复存在，那玉竹又该何去何从呢？会不会被煜祺当做碍眼的石头，随意除去？又或者是被郁家所牵连
想到这里，郁书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的。玉竹跟在她身边这样多年，且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自愿还是被迫，那她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尤其是她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看连昌。
如若有朝一日一切都尘埃落定，只希望她也能够给玉竹安排一个好去处吧，也不枉费她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我说……”郁书容回头正要说话，然而还不等她将话说出口，便只瞧见甲板上的程欢已然呼吸声均匀，分明是已经睡着了。
“这睡的……也太快了吧？是猪吧？”郁书容挑眉，沿着船边蹲下，又伸手掬了一捧水，想要拍在程欢的脸上，吓他个激灵。
然而待她掬到程欢身边，却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