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亲生父亲
若不是心上人，肖迪又如何会对她这般上心？
碧羽和南辛跟在肖迪身边这么多年，南辛对肖迪的真心更是日月可鉴，可也从未见过肖迪如此关心过南辛。
他对南辛，甚至都不仅仅是不关心，而是无视，漠然，和厌恶。
只可惜南辛痴心一片，只以为肖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要她努力去温暖他，纵然他心若寒冰，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暖热，捂化。
可她不懂这些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肖迪不需要她的温暖和柔情，从来都不需要，甚至于讨厌。
他是一个冰冷的人，毫无感情，也不需要感情。像他这般的人，又岂是一腔真心可以将其暖热的？
能够叫他欢喜、叫他开心的，只有复仇。
故而肖迪听到碧羽这个问题，只是楞了一下，随即便冷冰冰的呵斥了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碧羽浑身一抖，终于噤了声。
“交给我，你下去吧。”似乎是觉得碧羽给罗云归喂醒酒汤的方式十分不妥，留她在这里又只会多嘴，故而肖迪索性直接让她退下，还自己一个清净。
“是。”碧羽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罗云归，有些不甘心，却也无法，只好行礼告退。
肖迪并不担心碧羽会给南辛通风报信，纵然是南辛知道，又能如何？
他根本就不关心南辛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南辛会不会多想。
在肖迪看来，他们都是愚蠢无比的。
而碧羽竟然还会问出罗云归是不是他的心上人这样愚蠢的问题……
想到方才听到的问题，肖迪唇角的笑意更深。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心上人呢？
他之所以会对罗云归颇多照料，还不是因为上头的吩咐。
眼下罗云归身份未明，他自然是要将她照看好。以此来博得大夏老国君和太子的好感，说不准还会给他更多的权利和人手，届时，他若是想要报仇，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汤碗中的醒酒汤已经快要凉了。
肖迪学着方才碧羽的模样，伸出手，捏着罗云归的下巴，用汤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醒酒汤喂入她的口中。
也许是经常拿剑的缘故，肖迪的指腹满是粗糙厚重的老茧，与罗云归细嫩的皮肤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加上罗云归年纪尚小，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肖迪的指尖就这样戳上去，竟是软软的，手感极佳。
纵然肖迪的确是比她大上那么几岁，再加上经历坎坷，故而心智方面比同龄人都要更成熟一些，可那也仅仅只是心智上的成熟而已。
即便肖迪不说，可他这些年来，的的确确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未曾摸过的，更何况是脸。
柔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的触感，从指间缓缓流入他的全身，肖迪第一次觉得原来姑娘家的脸，摸起来竟然可以舒服到这种地步。
然而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瞬，便如同刚刚升起的火苗，被肖迪一把掐灭在摇篮里。
他是背负着仇恨的人，心中绝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杂念。
肖迪的眸中动了动，目光掠过罗云归那张熟睡的脸。大抵是因为熟睡的缘故，她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小狐狸般的狡黠灵动，反而安安静静的叫人有些心疼。
其实罗云归的身上，也有些许他曾经的影子吧。
誓死也要追查清楚母亲去世的真相……
这份执念，在肖迪看来，与他一心一意想要复仇似乎也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知是不是想的太出神的缘故，待到肖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在罗云归的下巴上摩挲了许久，甚至因为用力将她的下巴搓的都有些红了。
“我大概是疯了。”肖迪轻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手。
他竟觉得罗云归同他会是同一类人。
这可不就是疯了？
罗云归跟他，永远也不会是同一类人，更不会在同一个世界。
就如同有的事情，也许罗云归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例如她母亲死亡的真相。
他并非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只不过他不能说。
上头严令封口，他又岂能违逆上头的意思？
“亲生父亲……杀母仇人……”肖迪望着那张昏睡的脸喃喃道，半晌却是笑意更深。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可怜？老天可从没有过怜悯之心。”
肖迪说着，心中却是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仿佛在这世间，受苦的不再是他孤零零的一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叫他莫名的有些满足。
仿佛在这一片漆黑的孤独的道路上，他终于瞧见了人影。
纵然这个人，很大概率不会与他同路。可这也足够叫他兴奋和感动。
甚至于他总是有将事实真相都告知罗云归的冲动。
可他不能。
肖迪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罗云归的脸，原本冷漠的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疼惜。
即将见到自己的杀母仇人却不自知，甚至也许一辈子都脱离不开她的这位杀母仇人。
如此比起来，是不是罗云归比他更惨一点？
不，不会。
全天下没有人能够比肖迪更惨，所以也没有人能够明白他的苦楚。
肖迪望着熟睡的罗云归，终究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缓缓起身，正了正衣襟，随即便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大抵是在关门声响起后，船舱每安静的只有罗云归均匀的呼吸声。
半晌，原本应该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竟是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黑亮的瞳孔。
当然不是因为解酒汤这么快便发挥了效果，而是罗云归压根就没有嘴。
她母亲千杯不醉，她又如何会一口酒倒？
只是看样子，肖迪似乎真的信了吧。
先前肖迪自言自语所说的话，她都听在了耳中，虽然还不大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隐隐能猜测到，肖迪肯定知道些什么，至是碍于什么事情，他需要保密，什么都不能说。
“亲生……父亲？”罗云归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