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与众不同
谁能想到，这座看起来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宅子下面，还会设有一层又一层错综复杂的地牢呢？
寻常人路过这里，也许只会觉得这是哪个商贾大户郊区建了座修养的宅子，又有谁会想到这做宅子下面，还有如此阴暗见不得人的一面呢？
万骨春跟随着众人走在这常年阴暗潮湿，见不得光的地牢里，只觉得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从未曾到过如此阴暗压抑的地方。
这里处处都充斥着腐烂的味道，恶臭熏天，压根就不是人能够呆住的地方。
饶是万骨春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已经看透了生死，可踏入这座地牢，却仍旧是觉得内心压抑的几乎窒息，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呼吸，还是在颤抖。
他的目光从地牢里那些佝偻瘦弱的身影上掠过，他们的脸都满是污秽，蓬头垢面的叫人看不清楚。又或者说，万骨春没有勇气去看清楚。
那些被关在铁牢里的人，不停的发出那些与人类的声音不大一样的呜咽和低吼，比起人类，仿佛更像是什么兽类。
他们有的三三两两的围在地上，啃食着那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还有的倚靠着墙壁奄奄一息，仿佛是在等待着自己成为众人口中下一个食物。
这哪里是什么地牢，这分明就是地狱，是人间炼狱。
万骨春听着那些啃食尸体的噗嗤噗嗤声，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仿佛下一瞬便要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万大夫。”煜褀自始至终都走在万骨春的身后保持着沉默，直到这会方才淡淡的开了口，将万骨春的目光从那地牢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们身上重新拉了回来。
“算是看在你昨夜辛苦救治洛大人的份上，朕唤你一声万大夫。”煜褀走上前几步，试图靠近那已经被锁死的牢门。
而那铁牢里的人也因为煜褀的靠近，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们似乎对活人的气味更为敏感，更为感兴趣。
万骨春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有些微微颤抖，眼前的画面，哪怕是在他看来，也太过难以接受。
“请问万大夫，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何体会？”煜褀说着，又抬脚踢了踢铁牢的门。
似乎浑然不在意自己那双雪白的靴子沾染上那铁栏杆上的铁屑，煜褀的目光落在牢中一个瑟缩在墙角发抖的孱弱身影的身上。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极为瘦弱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可纵然如此，她却是格外的引人注意。
饶是煜褀，都不由蹙起了眉头，不等万骨春回答他先前的问题，便转头望向郁书容，道：“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与旁人不大一样？”
大抵是被煜褀这样一提，郁书容的目光落在那小姑娘的身上细细打量，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也觉得这小姑娘虽然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却总是叫人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郁书容的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地上缠做一团的铁链上，随即便伸手指了指，道：“她的手脚似乎都被拷上了。”
的确，除了这个小姑娘以外，其余的人的手脚都是自由的。
可这又是为什么？
明明这个小姑娘，是这座铁牢中最为瘦弱，最为不具有攻击力的。若是要拷，也是该拷那些力量更为强大，行动力更加强大的成年人，又如何会选择这个小姑娘呢？
并且，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虚弱的跟地上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却没有任何人敢趁机接近她，将她作为果腹的食物。
抢不到食物的人相护推搡撕咬，仿佛谁落败谁就会成为对方的食物。
这座监牢与外面寻常关押犯人的监牢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郁书容走近几分，目光则落在了门闩上的锁头上，那锁头漆黑无比，像是什么特殊材质专门打造的。
故而她转头望向身后跟着保护垫后的暗卫道：“有办法将这锁打开吗？”
此言一出，顾升便望向煜褀。
谁知煜褀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随即顾升便率先上前查看那漆黑的锁头。作为雀门的暗卫，执行最多的任务，除了保护煜褀，还有便是铲除一些关键人。
至于开锁这样的小事，也着实难不倒他们。
故而顾升只是瞧了一眼，便看出了个大概，他回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郁书容的身上：“烦请娘娘借属下簪子一用。”
郁书容自然不会不允，便随手将头上的素银簪子拔了下来，递给顾升。
然而煜褀却在瞧见她从发间拔下的簪子时不由蹙了蹙眉，仿佛有些不满道：“你平日里就戴这种东西？”
这样丑的素银簪子，哪里配的上她如今贵妃的身份？
像这样简陋的簪子，便是用来赏人，煜褀都只觉得丢人。
可郁书容闻言也只是回头看了煜褀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仿佛是没有想要朝他解释的意思。
在郁书容看来，很多事情，她没有同煜褀说的必要。
比如李盛去世的事情。
故而她只是垂下眼睛，淡淡应了一声：“恩。”
“主子，打开了。”
煜褀原本瞧着郁书容的神色不对，还想要问些什么，然而顾升却十分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截断了他的话头。
顾升将那簪子重新递给郁书容。
而煜褀又岂会叫郁书容接过？故而他一把伸手将那簪子抢来，顺势揣在了怀中，又继续道：“别要了，这簪子太丑了，你若是喜欢，等回宫朕再赏你便是了。”
煜褀将原本想要继续问下去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又见郁书容要朝那铁牢走去，便不由伸出手去拉她。
“你别进。”煜褀钳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担心她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进入牢中会被这些已经没有神智的百姓伤到。
“你们，进去看看。”说着，煜褀朝着身后的暗卫递了个眼神。
众人微微颔首领命，纷纷抽出刀剑，没有丝毫犹疑的走进了铁牢，只留下几个人将郁书容煜褀等人护在身后，以防意外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