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拍马屁
这宫苑深深的生活，并不是像它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光鲜亮丽，荣耀万丈，只有真正踏入宫门的女子才会了解，那些荣耀和光环都是别人的，唯有痛苦和煎熬才尽数都是自己的。
宫中嫔妃甚多，又有几人是心甘情愿的入宫？
整个大楚上下，谁又不知道皇帝专宠贤妃娘娘一人多年？
宋悦真的势力根深蒂固，虽然没能登上皇后之位十分遗憾，可又有哪个女子自信到，可以从天香国色专宠多年的贤妃手中分得几分恩宠？便不是平分春色，便是几分恩宠，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有把握挣得？
便是新宠的静嫔和宁贵人，也不过是煜褀看在她们父亲的面子上这才宠爱几分罢了。
可这些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交易，宋悦真自然是看的明白的。她入宫多年，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深知煜褀绝不会是她自己一人的夫君，故而她就算心中再有不愿，也绝不会表现出来。
并非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
甚为陛下最为宠爱，最为重视的贤妃。她不能只做宋悦真，她要做的是贤妃，还有“贤”妃。
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将后宫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是陛下所需要的。
可陛下所需要的，就是煜褀所需要的吗？
这一点，宋悦真却是属实没有想过。
又或者说，她曾经想过，只不过，后来忘了。
也许宋悦真三个字，对于许多刚刚入宫的姑娘来说，是传奇，是理想，是只可以仰望的高度，她们有人模仿她，有人反其道行之……但总归都逃不过羡慕与嫉妒。
羡慕她的荣宠无双，更嫉妒她的光芒万丈。
可这份荣宠无双与光芒万丈，又何尝是只加载在她身上的光环？
她的荣宠，叫她的母家节节高升，她的光芒，给她的母家镀上了一层金身。
她从来不是她自己，不是当年那个只是初见煜褀觉得十分欢喜的小姑娘。
纵然这许多年来，她对自己的容貌甚为在意，故而保养得宜，与十几岁时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心境却终归是回不到从前了。
又或者说，她甚至不记得从前到底是何心境了。
宋悦真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细细瞧着自己的眼角有没有长出新的细纹，并不停的用手指沾着那瓶瓶罐罐的香膏凝脂涂抹在脸上。
在她看来，她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很大的功劳，都是归功于自己这张脸。
故而她这许多年来，都在通过宋家，天南地北的搜寻各种养颜圣品，灵丹妙药，纵然不能姿容永驻，她也要尽所能的将这张脸衰老的日子无限延后。
“阿青，本宫这张脸，与去年可有变化？”宋悦真歪了歪头，望向一旁侍奉的阿青。
阿青扮作认真的细细瞧了瞧，半晌方才笑了起来，道：“娘娘似乎是比去年更美了些呢。”
“你惯会哄本宫开心。”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宋悦真却是笑了起来，眉眼间的阴郁也终于散去了不少。
玲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降低着存在感，仿佛在这屋子里，她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她同阿青之间的关系，不似她同揽月那般熟识。可到底也在一起做事了许久，故而知道几分。
从前的阿青，十分胆小，便连回主子的问话都磕磕巴巴，倒是揽月，一向口齿伶俐，颇得宋悦真的欢心，更没少在宋悦真的面前替阿青解围，只不过这份解围都是在背后，阿青并不知晓。
不过揽月在时，也时常训斥阿青。
并非是她故意找茬，而是阿青的确有许多地方马马虎虎做的不好，故而阿青也着实没少挨揽月的骂。
对于这些事情，玲珑是知晓的，不过也并未多加干预。毕竟的的确确是阿青没有做好，所以揽月才会训斥她，若是她开口替阿青说话，倒会显得像揽月故意找茬一般。故而玲珑对此事一向是保持沉默，互不相帮。
只不过，她倒是时常发现阿青私底下哭鼻子。
被训斥了觉得心中委屈哭鼻子，本来就是小姑娘的常态，故而玲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哭哭便好。
可是直到揽月死后，玲珑却渐渐的觉得，阿青似乎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同以前一样胆小，开始阿谀奉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表现自己，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便在宋悦真的身边几乎爬到了揽月从前的位置。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仿佛揽月的死，就只是在为她铺路……
玲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抬眼将目光落在了阿青的面上。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畏畏缩缩的怯懦，反而时常挂笑，十分自信，与当年比起来，当真是判若两人。
阿青似乎是察觉到了玲珑的目光，回过头，有些疑惑的望向她：“玲珑，你总看我做什么？”
玲珑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神，赶忙收回了目光，朝着阿青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在想阿青你今日的耳饰真好看。”
从前，阿青都是唤她玲珑姐姐的。
她竟是没有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青改了口，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耳饰？你说这个啊。”阿青状似无意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即又笑眯眯的望向宋悦真，“这是娘娘赏的，不然我哪里会有这样好看的东西？只是娘娘天资娇艳，我等不及娘娘万分之一，便只能带着娘娘赏赐的东西，沾沾福气，也想朝娘娘借上半分美貌呢。”
说着，她又捧了一盏茶递给宋悦真，好声道：“娘娘，您说是吧？”
她这话起初听起来是在向玲珑解释，可玲珑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她这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拍宋悦真的马屁，可谓是分毫机会都不肯放过，饶是玲珑听着都不由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