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信物
周术哭丧着脸,一张脸恨不能贴到地上:“哎呦喂这位……夫人?呃,这位小姐,真不是小的不给您方便,云州城的药材,小的实在是弄不到啊。”
这也不能怪他。
他说的的的确确是实话。
自打云州城受灾以来,无论是粮食还是药材,自然是不可能掌控在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手中。
然而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又会掌握在谁的手中?
这样的问题嘛,周术便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周术没有继续往下说,郁书容自然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她只是垂下了眼睑,将眸底的情绪尽数遮住,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有药的话,洛涵衍和程欢的伤又该怎么办?
郁书容陷入了两难,他们二人虽然都没有伤及要害,但到底也是伤的不轻,若是再舟车劳顿等到回到束州再叫御医诊治,恐怕会对伤势不利。
想到这里,郁书容起身走到周术的面前,将卑躬屈膝看起来十分卑微的周术扶了起来:“那就要麻烦你跟我们多呆几日了。”
毕竟万骨春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以洛涵衍眼下的情况,必然是离不开人的。那万骨春自然就分身乏术,而程欢这边也不能没有专门的大夫照看,故而郁书容只好想要把周术留下来了。
“什么?!”周术目瞪口呆,险些再次跪倒在地上,“姑奶奶,我求求您了,我、我就是云州城的一个小大夫,没什么本事,这这这……”
“你不必担心。”郁书容撑着周术的手臂硬是没有叫他跪下,反而将他的身子扶正,耐心解释道,“等我们的问题解决了,我自然会叫人送你离开——安全的离开。”
郁书容将安全两个字咬的极重,仿佛是在强调。
她自然是知道周术在担心些什么,他是怕他们利用完他以后,杀人灭口。
——他们还犯不上做这种事情。
更何况,煜褀是一国之君,周术不过是一个区区民间大夫罢了,杀他灭口,煜褀定然是没有必要的。
更何况,留着周术在,后面的事情,也会更加方便些。
郁书容的眸中动了动,心中便有了盘算。
他们已经知道,云州这档子事是少不了郁家的参与的,眼下便只等搜宅的雀门暗卫们能否找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了。
想到这里,郁书容不由想起了方才那个拼上性命也想要搏一搏刺杀她和煜褀的男子。
他……会是谁?
郁家人吗?
思及此处,郁书容神色一凛,回头对周术和李卓道:“你们先在这里照看他,我去去就回。”
语罢,便径直走出门去。
偌大的宅院中尸横遍地,显然是方才那一番混战交手的后果。
郁书容心中虽然不忍,可想到那山中隔离区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不由觉得心中一阵发寒——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所谓的疫病,到底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林曜会说这个疫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疫病?
如果疫病不会传染,那云州城的百姓,又是如何感染上的呢?
……
郁书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乱作一团,完全理不出个头绪。
现在他们唯一掌握的线索,便是此事跟郁家有关系。
可是说到底,她也算是郁家人不是吗?
郁书容抿了抿嘴,不敢再想下去。
而此时的她已经走到了先前和煜褀一同混战的庭院之中,从那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很明显的辨别出了那个男子。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风劲头,只是趴在冰冷的地上,与这满地的尸首一同。
人死后终归都要化作一抔土,所谓贵贱,又算得了什么呢?
郁书容快步走上前,将那男子从地上翻了过来。
他的胸口中了数剑,几乎被捅成了一个筛子。
明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会得手,可他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郁书容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最后的关头,这个男子分明已经猜到了煜褀的身份,只要束手就擒,保命应当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他仍要孤注一掷,在那种情况下看来,就如同找死。
找死?
郁书容的神色一凛,难道他是故意在寻死?想用这种方式彻底闭嘴?
仿佛是想通了什么关节,郁书容胡乱的在他的身上翻找,似乎是想要找出一些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你在找这个吗?”一个冰冷阴鸷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叫人不寒而栗。
郁书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煜褀来了。
他这般毫无感情,冰冷的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的声音,大抵没有人听的比她更多了吧?
郁书容站起来,回过身望向煜褀,果然瞧见他的手中正拎着一个玉佩。
那玉佩通体白净,剔透无比,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这是什么?”郁书容皱起眉头,显然是没有明白煜褀的意思,又回头指了指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透的男子,道,“他身上的吗?”
煜褀深吸一口气,望着郁书容的目光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关怀,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当真不认识?”
他在审视郁书容。
郁书容被他这问题问的一噎,无奈只好上前几步,接过煜褀手中的玉佩细细端详,半晌,方才道:“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我真的不认识。”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没有半个字是在说谎。
煜褀盯着她,仿佛是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足足半晌,方才挪开目光落在郁书容手中的玉佩上,舒了口气,淡淡道:“这是韩家的信物。”
倒不是他彻底信了郁书容的话,而是他转念想了想,郁书容似乎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走失流落到了晋国,也许她对当年郁家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也说不定。
但这仅仅也只是也许而已。
煜褀如此想着,却仍旧是在观察着郁书容一举一动的反应,仿佛是想从她的反应中找出些许破绽。
“……韩家?”郁书容不由一噎,细细回想,却没有想到半分有关于所谓“韩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