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寒毒
想要她侍寝？
郁书容微微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做梦。”
语罢，用力的甩开煜褀，大步流星毫不回头的进了屋内。
屋内万骨春正在给洛涵衍行针排毒，可大抵是时间拖了太久，故而有些费力。
“如何？”郁书容走到万骨春的身边，平复下自己方才在外面和煜褀争执的心情，轻声问道。
万骨春只是摇了摇头，然而面色却也不算太过难看，他转头望向郁书容，道：“拖的时间太久，想要将他体内的毒全部引出来，恐怕有些困难，更何况他体内的寒毒颇深，我素不知他的体质，不敢擅自用药。”
“寒毒？”郁书容一愣，随即想到二人在溶洞底下时，洛涵衍浑身冰凉，意识模糊抱着她喃喃说冷的时候。
她蹙起眉头，有些不解：“万叔叔，寒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是被郁书容这一声万叔叔勾起了强压住的心中悲伤，万骨春先是一愣，随即方才怔怔的回过神来，却是目光黯淡。
他声音苦涩又沙哑，仿佛是历尽沧桑后的无力：“大小姐，我……哪里当得起你叫一声叔叔。”
陈年往事压在心头，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这块石头是自己亲手放上去的，日久天长，渐渐在心上生了根，无法搬动，更无法挪除。若是有人想要将它打碎，那必然也是连着一颗活生生的心一起碾碎罢了。
万骨春的双瞳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光彩熠熠，有的只是灰蒙蒙的死寂。
若说从前的他，是以挽救世人的性命为己任，可现在，却是在赎罪。
可是赎罪哪里会有赎清的一天？他欠李盛的太多了，欠那些孩子的也太多了。无论他再救多少个人，再做多少事，他们都活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万骨春的心头一紧，喉中不由涌起一番苦涩。
“爹爹唤你一声师弟，我自然就要唤你一声叔叔了。”郁书容声音清脆，与他那沙哑苦涩的声音相比，是满满的属于年轻人的活力。
万骨春抿了抿嘴，不再想提及过去的事情，索性就直接转了话题：“大小姐，他体内的寒毒已经积郁了太久，在血脉中根深蒂固，想来应该有许多年了。至于为何他的体内会有如此严重的寒毒，这恐怕，就要问这位公子自己了。”
过去的事情，不仅仅是伤身，更是伤神伤情。
万骨春早就已经画地为牢了，无论说多还是说少，对他来说，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李盛用心教导的徒弟在那一场争斗中牺牲了大半，便是李盛自己也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那都是他亲眼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们啊，万骨春的心头越发紧了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心口反复揉捏，要将他这一颗早就该死去的心捏碎。
是他不该轻信他人……
说到底，万骨春还是怪连锦的。
怪她欺他，骗他，从头到尾都未曾跟他讲过实话。
她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坦白这一切，可她没有。
然而纵然万骨春心中有怨，有怪，也在连锦抱着他们的儿子跳崖的那一瞬间，彻底的掩埋在了心底。
万骨春时常在想，他该怪谁？又该怨谁？
难道他所怪的，所怨的，不是都该是自己吗？
如果不是他平日里只醉心于医术，他又如何会发现不了连锦的异常，如何猜不到她是大夏的细作？
他无法忠于晋国，愧对于李盛，也无法跟随连锦背叛自己的国家，成为大夏的走狗……这都是他自己的无能啊。
两相取舍，难舍难分。
是他优柔寡断，不够果决。
以至于连锦看他太过痛苦，心生愧疚，最终抱着那襁褓中的儿子跳崖了结。
可这些恩恩怨怨，又岂是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了结性命便能够清算的？
死去的人再也不会活过来。
纵然赔上多少条性命都是一样的。
如果只要偿命便能够换回死去的人，那万骨春一定毫不犹豫的从那万丈悬崖之上纵身而下。
该死的人明明是他啊。
万骨春端着自己的手腕，努力的叫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否则扎不准穴位，又或者用力不对，很是危险。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仍旧无法忘怀，可到底是已经沉静了下来，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情绪激动，虽然心底的痛意从未减少，甚至还与日俱增，可他早就已经可以做到面上波澜不惊。
他这些年一直在大楚，从未回过晋国。
是不能，亦是不敢。
可这份隐忍，却在他见到郁书容的一瞬，土崩瓦解，所有的这些年积压的情绪，在这一瞬间都涌上了心头。
万骨春小心翼翼的将银针刺入洛涵衍的皮肤。
床榻上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不适。
万骨春的眉心一跳，心道不好，一把扑身上前，按住洛涵衍的双臂，回头对郁书容道：“快找绳子将他的手脚都固定起来，不能乱动，否则气血逆行，毒入心脉，他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大约是未曾想到会出现这般凶险的情况，郁书容先是一愣，随即便冲了出去，甚至连撞上了刚刚平复下心情进门的煜褀也顾不上回头。
煜褀被冲出去的郁书容撞的不由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又瞧那人仿佛没看见他一般，不由十分不爽的回头朝着那背影呵道：“喂，你是想死吗？”
然而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郁书容早就跑的没影了，又哪里还会顾忌他是否恼怒，又在说些什么。
煜褀叉着腰瞧着郁书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不由舒了一口气，压住自己心中的火气，愤愤的走进了房中。
“洛大人的身子如何了？”他踏进房中径直开口道，然而却是瞧见几名雀门暗卫一同上前，按住洛涵衍的手脚，将他强行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而洛涵衍此时的模样，却是眉心紧皱，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的痛苦难受。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