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到底是谁
不仅仅是洛涵衍的援军在路上。
韩济明的救命神医，也在快马加鞭的路上。
当然，除了这两位真的在路上的人以外，韩济明也在路上。
只不过此路非彼路，他是在阴曹地府的路上。
“南宫！你别拦着我！你再拦着我，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原本踢门出去的年轻人此时正举着剑，十分暴躁，若不是被称作南宫的这个男人拦着，他怕是早就一剑劈了周术了。
然而周术此时已经吓得腿软，连逃跑都不能够了，只能瑟瑟发抖的抱头蜷缩在墙角，心中默念菩萨保佑。
“老子今天非要杀了这个庸医！还号称什么云州圣手？我呸！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配得上圣手二字？我今天非要杀了他！”郁怀安奋力的挣扎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癫狂。
可无论是论武功还是论力气，他都拗不过眼前这个挡着他去路不肯放手的南宫易。
“南宫！你到底是谁的人！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郁怀安恼怒的推开用手臂拦着自己的南宫易，连带着自己也不由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及时用脚卡在门槛上，恐怕他会直接朝后摔过去。
“南宫！”郁怀安有些气急败坏。只觉得南宫易这是胳膊肘朝外拐。
“大主子，你冷静一点！”南宫易十分坚定的将周术护在身后，苦口婆心道，“若是他死了，那二主子才是彻底没救了！”
纵然他们已经传信出去叫人派来了好大夫，可就算是全天下顶好的大夫，来到这云州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必须要保证韩济明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您已经杀了多少个大夫了，若是再这样杀下去，恐怕就算有能给二主子保住性命的人，也不愿意救他了啊。”南宫易这样说着，面上满是恳切，甚至可以说是哀求。
他一个三十余岁，年近四十的人，居然在哀求他，甚至连眼眶都有些泛红。郁怀安几乎可以瞧见那在眼眶之中盈盈打转的眼泪。
他说的没错。
在周术之前，郁怀安确实已经劈死了好几个大夫。若是再将周术劈死，恐怕云州城的大夫，一个都不会来为韩济明诊治了。
届时，韩济明又要如何撑到他们的人来呢？
约莫着是他恳切的言辞与通红的双眼戳中了郁怀安心中仅有的柔软，他十分烦躁的将长剑随手丢在了地上，照着门框上便是一拳。
“都怪我。我怎么能叫济明去守隔离区！我怎么能够同意叫他去……”郁怀安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中仿佛是插了一把刀一般。
他跟韩济明一同长大，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如今韩济明身陷昏迷，生死未卜，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是叫他最为生气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叫他觉得自己无能。
“大主子，这是二主子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自责。”南宫易垂眸。虽然这样说着，可声音仍旧是颤抖。
仿佛着实是对自己这位主子，有很深厚的感情。
郁怀安索性直接坐在门槛上，两手拄在腿上，撑着自己的额头，将头深深的埋下。
默默了半晌，他方才开口道：“南宫，对不起。”
南宫易的身子一颤，随即又十分无力的笑了笑：“大主子何必说对不起？属下知晓，这都是二主子自己的选择。”
灭族之仇，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彻底放下，闭口不提。更何况是韩济明。
哪怕是放在南宫易的身上，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可韩济明太着急了，以他的身手，想要替自己报仇，还差得远。他不该这样贸然行事的。
想到这里，南宫易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复而回过头，望着蜷缩在墙角的周术，沙哑道：“还不继续去看他的状况？”
周术闻言，这才慌里慌张的继续爬到床边，观察着韩济明的脉象。
“济明是你一手带大的。”郁怀安颓然的坐在门槛上，声音沙哑，却仍旧抬头望向南宫易，“南宫，你真的不怪我？”
当年郁家的人从那一堆尸体中扒出还剩一口气的韩济明，是数位名医联手诊治了七天七夜，才大概的将他这条命保了下来，而后便留在了郁家的旁支，由南宫易一直教导。
南宫易文武皆通，是郁怀安父亲的心腹，后来又派给郁怀安差遣，教导郁怀安。经年累月下来，郁怀安与韩济明的关系，自然也是极好。
只是韩济明胎里不足，本身身体底子就极弱。再加上当年洛家在韩家的所作所为，他受了重伤，损了心脉，在武学方面，便很难有所造诣了。
故而南宫易这么多年来，也仅仅只是教他一些简易的，可以强身健体的，危难关头用来防身的，便再无其他。
他的身子早就不适合习武了。
可韩济明偏偏还抱着报仇的念头，这么多年来，有增无减。
可是以他的身手，连个侍卫都未必能打得过，又何谈报仇呢？
郁怀安总是在安慰他，说有朝一日定会将洛庭封的项上人头割下来供在他爹的灵位前，南宫易也总是在安慰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等待时机。
但等待和隐忍，他都已经等了太多年了。
刀没有割在自己的身上，就永远也不知道痛。
郁怀安和南宫易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韩济明报仇心切的心情。
可这样阴郁的仇恨，在他的心中已经积压了数年。在他瞧见洛涵衍的那一瞬间，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如同火山一般喷薄而出，他仿佛又瞧见了那凛凛闪着寒光的钢刀，仿佛又瞧见了那沾满泥土滚落在地的头颅。
等？
忍？
灭族仇人就在眼前，如何能等？如何能忍？
南宫易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大主子对我，对二主子，都是恩重如山。属下如何敢责怪大主子？只。是有一点，属下到现在也没有想通。”
“哪一点？”郁怀安微微蹙眉。
“闯入隔离区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