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只是个女人
煜褀的目光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掠过李卓的脸上，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恐怕他现在已经蜕了层皮了。
煜褀沉默不语，可纪松却是要看眼色行事的。
故而他上前了两步，朝着煜褀伏了伏身，恭敬道：“皇上，可要通知郁将军？”
毕竟洛涵衍不在，禁军诸事以及对于路线上的安排大多都是由郁书西做主，按理来说，同他商量是理所应当。只不过煜褀与郁氏一脉的关系向来尴尬，所以连带着这个问题都有几分敏感。
煜褀抬了抬手，刚想要拒绝，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李卓应声打断。
“不可。”李卓冷声说道，却是抢了煜褀的话头。
原本便对他这副态度十分不悦的煜褀此时仿若被摸了胡须的老虎，强压着心中欲发作的怒火，望着李卓，冷声道：“朕的面前，还轮不到你说话。”
作为九五之尊，平日里哪有人敢抢在他的前面插嘴？
饶是纪松望着这位面生的少年都不由捏了一把汗，心下奇怪，这当真是洛涵衍身边的人吗？
他身边，可向来没有如此没规矩的人啊。
毕竟在权利斗争中，谨小慎微，才是根本。郁家和洛家相斗多年，互抓错处不放。
洛涵衍在这些方面这么多年以来一向是做的极好的，几乎从未有言官参奏过他恃恩放旷，御下不严。
然而郁书西就不一样了。大抵也因为他是郁府唯一的儿子，而郁和衷也对他向来宠爱的缘故。他行事一向轻狂，目中无人惯了，明里暗里的，也没少得罪人。
纵然那些人表面上畏惧郁家的权威，可背地里还是对这位郁府出身的少年将军颇多微词的。
即便郁书西在某些方面如同洛涵衍一般，都是光芒正盛，叫人望尘莫及的少年。
可这二人的“光芒”从某种角度来说，差距也是巨大的。
拿郁书西来说，他的光芒耀眼则耀眼在他从投胎开始就落了别人不知道多远。
名门望族，三朝元老。
单单冠上郁这个姓氏，就要比别人更加显贵几分。
而洛涵衍则不同于郁书西出生便有的巨大光环。他的荣耀，他的光芒，皆是来自于他后天努力与刻苦。洛家虽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然而与鼎盛时期的郁家相比，终归还是差得远。再加上洛庭封对洛涵衍的管教又何止是严格二字了得。
故而他的性子与郁书西也是大相径庭。
如果说郁书西是年少无知的轻狂，那洛涵衍便是重压之下练就出的成熟稳重，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力求完美，不叫人抓到把柄。像他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容得自己的手下如此失礼的。
李卓皱了皱眉，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这里毕竟不是晋国，惹怒这位号称冷酷暴戾至极的大楚皇帝，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坏处。
李卓自信，纵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煜褀的面前，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果发生什么不测，他也能够顺利的逃脱。
只是如此一来，煜褀必然不会相信他的话，那郁书容和洛涵衍的情况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李卓抿了抿嘴，这才伏身道：“请恕在下无礼。”
煜褀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几分。
然而也只是几分罢了，也许是因为李卓先前的态度，以至于煜褀怎的瞅他都觉得不顺眼，可到底眼下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故而便也没有计较，索性直接就着这个台阶下了：“你说，为什么不能告诉郁将军？你可知他担任的是禁军防卫的要职？”
虽然煜褀的本意也没有要告知郁书西的打算，可他仍旧想要听一听李卓是如何说的。
又或者说，他只是想通过李卓的话，确认这封信的可信度。
虽然玉佩和字迹看起来都是出自洛涵衍之手，并且毫无破绽。可他的的确确是从未在洛涵衍的身边见过李卓这号人的存在。
总不至于是他背着自己培养的其余势力。
这样的想法在煜褀的脑中一闪而过，几乎是瞬间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洛涵衍绝不会这么做。
哪怕是他亲手建立起的雀门，不是也归自己所有了吗？
想到这里，煜褀定了定心，抛开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等待着李卓的回答。
李卓垂眸想了想，似乎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方才道：“具体详情我并不知晓，只是听云州州府亓大人所言，这整件事情，似乎是同郁将军府脱不了干系，因而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皇上还是不要惊扰郁将军为妙，以免打草惊蛇。”
与郁将军府有关？
煜褀的动作下意识的僵了一下，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结果他虽然早有准备，可却是在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窝火。
郁家……
这些年他们猖狂的也够久了，背着他不知道做下了多少事，甚至还有许多的黑锅都甩到了他的头上。
肖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你方才说……他们？他们，除了洛大人，还有谁？”煜褀察觉到李卓这句话中的重点，皱起眉心问道。
难不成洛涵衍真的培养了别的他并不知晓的人手？
“皇上……”纪松眉心一跳，便继续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显然是知晓煜褀想到了些什么。
可他知道，洛涵衍，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煜褀抬眼望了纪松一眼，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想要说的话，吩咐道：“将雀门的人都给朕召回来。洛云，你跟着雀门的人，随朕一起前往云州。”
无论如何，这也许会是能够有力打击到郁家的一个绝好机会，他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前往。
而至于洛涵衍……
煜褀略有深意的望了李卓一眼。
李卓被他这诡异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方才回答道：“与洛大人一同陷入险境的，还有在下的师姐。”
“师姐？”煜褀原本揪着的心顿时一松，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原来只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