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方便不方便
他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可算是把邹嘉问着了，一时间竟被噎住，没有回答上来。
“我……”邹嘉挠了挠头，除了尴尬，更多的则是紧张，“我睡不着，这不是出来走一走。”
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牵强。
别说这些守卫不会信，连邹嘉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
州府府台位于云州城的最中心，而离秀江渡口则是在云州城的边际，他是有多大的闲心能够从城中央一路走到这里，只是单纯的因为睡不着走一走？
“是吗？”原本顿住脚步立在原地和邹嘉说话的侍卫皱了皱眉，似乎也是对他这个借口不大信服。然而纵使不相信，他也不会直白的说出来。毕竟在某些方面上来看，邹嘉是云州州府，官位比他一个小小的守卫不知道高上多少，若是平日里，还要他们向邹嘉行礼。
只是此时是非常时期罢了。
“头儿，方才那动静，似乎应该是水声。”另一个侍卫好心提醒道。
虽然那声音只响了一声，可似乎的确是什么东西砸进水中的声音一般。故而那领头跟邹嘉搭话的侍卫在听了另外一人的提醒后，不由皱眉皱的更紧了。
他朝着邹嘉点了点头，随即便要朝离秀江便走去。
邹嘉虽然离得远，可却也能够瞧见那水面上隐隐移动的波纹，仿佛是有人在水底下游过带起的一般。
虽然这浅浅的痕迹不一定会暴露李卓，可若是他们真的仔细看，说不准当真会发现什么端倪。
故而邹嘉连忙挥手叫住了那几个侍卫，笑道：“是我，我方才……扔了块石头过去。”
邹嘉这样说着，只觉得自己面上的笑容尴尬的几乎快要碎裂成粉掉在地上，可却仍旧是硬着头皮对上那些侍卫投来的探寻的目光。
这些目光之中有质疑，有怀疑，有嘲讽——仿佛是在质问，堂堂一个州府大人，竟然半夜不睡觉跑来这边丢石头吗？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信力。
甚至连邹嘉自己都有些这么认为。
守卫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显然是起了疑心：“洛大人，这个时辰，您当真只是睡不着出来散心的吗？”
说着，几人便要朝他走过来，看那架势大有一副要盘问他的意思。
邹嘉心中大惊，可面上却仍旧要强自镇定。
然而这份镇定，也仅仅只限于几步开外的镇定，这群守卫要是真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跟他面对着面的盘问，说不准邹嘉还会出什么更大的纰漏。
因而他十分及时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别别别，你们别过来。我……我这不方便。”
“不方便？洛大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同我们兄弟说说，大家都是兄弟，千万不要客气。”约莫是看出了邹嘉的不对劲，领头的守卫带着其余人越发靠近他的方向。
邹嘉的额上冒出了一层虚汗，然而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急中生智，连连摆手作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别别别，是真的不方便啊。本来我是在那边官路走着的，这不是忽然肚子疼吗，便来方便一下……你们懂吧？”
说着，邹嘉还仿若不经意的提了提腰带，又回头往地上看了看，仿佛身后真的有些什么一般。
果不其然，那些侍卫果然顿住了脚步，将信将疑的望向邹嘉，各个脸上表情不一。
邹嘉看准这个实际，故作无所谓，叹了口气道：“唉，算了，你们若是不信，来看看便知道了。来吧，来看看。”
说着，邹嘉往旁边跨了一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是在给他们让路一般。
守卫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领头人，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自然了，那领头的守卫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紧紧盯了邹嘉片刻，方才松了口气，道：“算了。”
说着，还朝着邹嘉抱了抱拳，又道：“上头的命令，兄弟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还望邹大人理解，快快请回吧。”
邹嘉连连赔笑，又客套了几句，心中掂量着时间差不多了，方才往回走。
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只希望李卓那边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是啊。
……
搜山的人未曾搜出什么结果。
眼下唯一的结果便是韩济明伤势过重，昏迷不醒。已经请了云州城内最好的大夫来诊治。
只可惜云州向来是个小地方，多少年来也未曾出过什么人才，便是全城最好的大夫，也不过是个无名郎中，略略能帮着百姓们看看头疼脑热，若是真的碰上什么疑难杂症，他是万万不行的。
可纵然是万万不行，他也要硬着头皮上，不然——那就不是行不行的事情了。
人头落地，不行也得行。
周术的手搭在床榻上那人的手腕上，不住的发抖，连带着额上都渗出了一层虚汗。
“能不能救？说话！能不能救！”一旁的年轻人在一边急急燥燥的拍着桌子，仿佛是急的不行。
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了，可这个周术……说是全云州城最好的大夫，然而诊个脉诊到现在却是一个屁都没有放出来。
“你再不说话老子砍了你！”那人说着就要拔剑，好在被一旁的手下拦住，这才没有提剑去把他砍了。
周术心里苦。
这不是他不想说话啊，他是实在没有办法。
可这没有办法，他又不能直接说。不然还不是要被一剑砍死？
左右横竖都是死，多活一会算一会……
这就是周术唯一的指望了。
可这唯一的指望，眼下不也是要破灭了吗？
周术很绝望。
不过绝望的人不止他一个，那个随时都要提剑砍他的人比他更绝望。
“云州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草！”那人挣脱开拦住他没有让他拔剑砍人的手下，转身一脚踢开房门，索性直接走了出去。
他若是再在屋里呆着，恐怕就真的忍不住要砍了这个连屁都不敢放的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