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偷袭
韩济明对洛涵衍当年的手下留情全然不知,就如同洛涵衍也不知晓韩济明背负着血海深仇在生死边缘游离时的苦痛一般。
世人因并不能够理解对方的痛苦而痛苦,也因此而造成对方的痛苦。
于洛涵衍而言,其实他是不想杀韩济明的。
毕竟当年没有下手的人,换到如今,他依旧是不想下手。哪怕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自己当初那份恻隐之心。
“如果我当年要杀你,你必不会活到现在。”洛涵衍淡淡说着,却也没有想重新解释当年的事情的兴趣。他跟韩济明之间,本无瓜葛牵扯,只是当年的韩家皆灭于洛庭封之手,所以韩济明对他视若此生死敌,诚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无论如何,洛涵衍都是洛庭封的儿子,亦是洛家唯一的血脉。
因而韩济明将仇恨转移到洛涵衍的身上,也未尝不可。
毕竟当年韩家虽然有罪,但能够走到满门皆灭的地步,也未尝没有洛庭封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
可这份可以理解,不代表他就能够对韩济明伤害大楚百姓视若无睹。
“告诉我,这疫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洛涵衍握剑的手很稳,可眼下这个距离,只要他的手稍微一抖,便能够直接割断韩济明的喉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韩济明挑眉,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仿佛压根也没有将洛涵衍横在他脖颈间的剑放在眼里。
“哦,我知道了。你想救这些人是吗?”韩济明冷笑,仿佛是摸中了洛涵衍的什么软肋一般,可他却偏偏不想叫他如愿。
韩济明说着,将掌心摊开,露出掌心的竹哨,笑道:“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吹这哨子,他们全都得死?”
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洛涵衍也自然还记得方才瞧见的那用竹哨控制这些失了神智的人互相撕咬打斗的血腥场景。故而听了他这话不由神色一变,伸手便要去夺韩济明掌心的竹哨。
韩济明自然是不会给他,随手一抛,便将那竹哨朝着远处扔去。
然而大抵是因为力气控制的不好,那竹哨并没有被他扔出去多远便落在了地上,惊起了一片灰尘。
原本有些迷茫的人群登时被这突如其来落地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更有甚者甚至走近了过去,蹲在地上细细端详着那沾满了灰尘的竹哨。
洛涵衍的脸色不太好看,直觉告诉他这是危险的讯号。
韩济明显然也是瞧见了那靠近竹哨的人,原本隐隐有些得意的表情一僵,仿佛也是预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故而直接扯着嗓子朝着那边喊道:“都别给我碰那东西!”
果然,不知是不是他这一声大吼起了效果,那原本也想要上前去查看那地上竹哨的人纷纷顿住了脚步,有些犹豫的立在原地,仿佛是不知该不该上前。
“喂!那个!你也给我起来!”韩济明的话虽然吓退了后来也想要凑上前去的人,可却是没有将率先上前蹲下身子去观察那竹哨的人喊起来。
那人背对着韩济明和洛涵衍的方向,蹲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一个失去神智的人,难道能将一个竹哨看出花来吗?
“喂!”韩济明朝着那背影又喊了一声,语气中有了些许的不耐烦。
他在这些神志不清的人群里,一直是以一个大家长的身份存在着,以竹哨控制着它们的所有行动,如果有不服从指令的,那便会绑到所有人面前进行惨无人道的鞭打惩罚,直至这个人气息奄奄面目全非,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呻吟着被丢出去,以此来杀鸡儆猴。
所以平日里,无论这些失去神智的人再如何胡闹,他们都不敢对韩济明做什么,更不敢胡闹到他的头上,因为即便他们现在已经丧失了理智,可想要活命的本能还是告诉他们,如果想要活下去,就不要去招惹这个人。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样的默契规则,一直都没有被打破。
直到这一刻,蹲在地上的那人仍旧没有听话的起来。原本听从韩济明指令的人也开始发出了疑惑的叫声,甚至还有些兴奋,仿佛是兴奋他们之中终于有人出了这个头,敢于反抗这个总是压迫他们人的指令。
“怎么回事?”洛涵衍显然是察觉出了此时情况的不妥,因而不由蹙了蹙眉。
“你问我我问谁!”韩济明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些原本应该失去神智的人中居然会有人公然反抗他的指令,不由有些烦躁。
这些人现在应该都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只会一心一意的服从于他的指令才是。怎么可能会有人违逆他的指令,去做另外的事情?
难道是毒中的不够深,还有残留的神智?
韩济明想不通。
可洛涵衍却是放下了横在他脖颈间的剑,用剑柄抵了抵他的后肩道:“过去看看。”
韩济明显然也是向要过去看看的,然而,却因着面前的反常情况有些不敢上前。他回过头对洛涵衍道:“你跟我一起过去。”
他瞪着眼睛,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仿佛就该是这样。
说到底,韩济明今年也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罢了,他会害怕,也属于人之常情。
因而洛涵衍没有犹疑,只点了点头,说了句:“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逐渐靠近那个蹲在原地的人,动作小心且缓慢。
可那人却仍旧是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就只是蹲着睡着了一般。
洛涵衍的目光死死盯在地上那人的身上,手中的长剑不由握紧,仿佛随时都准备还击。
二人将脚步放的极轻极慢,越靠越近。
饶是韩济明也不由吞了吞口水,仿佛十分紧张,他攥紧了自己的衣袖,仿佛是害怕极了。
忽然那地上的人一动,猛地起身转了过来,洛涵衍毫不犹疑的一把将身前的韩济明推开,用长剑直接洞穿了那人的胸膛。
然而下一瞬,洛涵衍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