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撕咬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接触到这些寻常人不可能接触到大人物？
邹嘉揉了揉自己满是疲惫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他现在脑袋里很乱，甚至有些理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要在江面上劫持的富商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的大官，难道连他这位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老师也另有隐情吗？
邹嘉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可直觉告诉他，他的预感没有错，傅停一定不仅仅是傅停。
可他除了是傅停，又会是谁呢？
邹嘉有些想不通。
然而胖墩却显然没有他那么多的心思，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傅停的脖颈间，忽的大叫一声，后退两步道：“泡！泡！老师也起了血泡！”
邹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然而目光也不由顺着胖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傅停那洗的已经有些泛白的衣领边缘，果然掩映着一个黄色的血泡，与感染疫病的症状很像。
邹嘉的一颗心登时就沉了下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步上前一把捂住胖墩的嘴巴，半威胁半命令道：“嘘，别喊，叫人知道了你老师就跟君否一样，要被扔进隔离区了。”
胖墩被邹嘉这突如其来的捂住嘴巴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却又不敢动弹，只好眼巴巴的望着邹嘉，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弱弱的点了点头，仿佛是一直被猎人威胁的小兽。
邹嘉这才松开了捂住胖墩嘴巴的手。
胖墩深吸一口气，望着邹嘉的目光有些畏畏缩缩，仿佛是在害怕：“可是，邹大人，疫病不是会传染的吗？”
“这不是疫病。”邹嘉淡淡看了一眼胖墩，似乎是惊讶傅停居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胖墩。
不过想来也很容易明白，毕竟胖墩不似那种好学的人，就算傅停跟他们讲了，胖墩也定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记不住个所以然，所以他不知道并不奇怪。
“所以也不会传染。这些事情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邹嘉这样说着，眸中却涌起了一丝恨意。
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用以满足自己的私欲，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只可惜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只是知道这样的“疫病”和流言纷纷，不过是有人操控罢了。
可至于操控的人嘛……
邹嘉叹了口气，他人微言轻，实在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百姓受苦，说来也是他这个云州当地父母官的无能。
“不会传染？”胖墩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想不通，“那老师又是怎么染上的呢？”
是啊。
当疫病在人与人之间不会传染的时候，那这些感染疫病生不如死的人，又是如何染上的呢？
他们一定做过某些一样的事情……
只是邹嘉还没有注意到。
……
郁书容三人在山中不知道转了几圈，她甚至觉得自己面前这颗老树已经是她第八次瞧见了，因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吧？”
洛涵衍面上不动，只是轻笑了一声，反而是林曜有些诧异的瞧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姐姐，你该不会是个路痴吧？”
郁书容翻了翻眼睛：“……”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嘘。”洛涵衍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便心领神会的闭了嘴，跟着洛涵衍的动作一起微微躬下了身子，藏在一个土坡后面的灌木里。
眼下这等秋冬时节，灌木枯黄的枝叶十分扎人，几乎一蹭就是一道印子。
尤其是林曜，他几乎比郁书容还要细皮嫩肉，叫树枝一刮便红，还会蹭起一层皮，隐隐渗出血迹。
郁书容瞧着他那白白净净的皮相，不由想到了肖迪。
说起来，大抵是因为血缘的缘故，他与肖迪在神韵上还是有两分相似的。
不过也仅仅只有两分罢了。
不远处似乎有阵阵哀嚎声传来，听起来叫人觉得头皮发麻。
饶是郁书容也不由蹙了蹙眉，伸手向前便要捂住林曜的耳朵：“小孩子不要听这些。”
她这样说着，然而却是还没有碰到林曜的耳朵便被林曜抬手隔开。
他仿佛十分认真的听了半晌，原本严肃的面上忽然一松，方才对着洛涵衍道：“这些叫声里没有君否的声音。”
“你能听出来？”郁书容有些惊讶。
山上空旷，又隔了这么远，郁书容几乎连听都听不清，可林曜竟然还能分辨的出那些声音之中没有君否的声音？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可洛涵衍却显然没有对林曜的出乎意料表现的太过惊讶，反而只是淡淡看了林曜一眼，问道：“有多少人？”
林曜微微侧了侧头，似乎在认真的分辨。
这怎么可能听出来？！郁书容有些目瞪口呆。
然而还不过半晌，林曜便开口答道：“有十二个人。他们在互相打斗……不，或者说是，互相撕咬？对，就是撕咬。”
林曜无比肯定的说着，又闭上眼睛继续听着，然而这次比上次的时间还要短，便开口答道：“应该还有十四到十五个人在围观督促，他们应该是这里的守卫，他们在聊天，但是我听不太清。”
郁书容听着林曜说的头头是道，一张脸上写满了惊讶，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能力匪夷所思。
似乎是察觉到了郁书容想要问却没能问出来的话，林曜淡淡解释道：“我母亲也可以。”
仿佛是在告诉她不必太过惊讶。
然而郁书容却是更加惊讶了。他母亲不就是肖芜吗？他与肖芜的脸生的七分相似，便是叫人想不知道他们是母子都难。
难道耳力过人是肖氏家族的特长吗？郁书容将目光投向洛涵衍，似乎是想要要个答案，可洛涵衍此时却是没有心思注意到郁书容询问的目光。
他的心思都在方才林曜的话中。
“撕咬？”洛涵衍眯了眯眼睛，只觉得此事定然另有蹊跷。
否则好端端的人，又如何会像野兽一般互相撕咬呢？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