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报信
如果说从前的郁书容像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野猫，那么来了大楚后的郁书容，则更像是一只金丝雀。
她美丽动人，有着华丽的羽毛，和悦耳的声音。叫人赏心悦目，叫人喜爱万千。可到底还是少了一些当年的灵动可爱。
洛涵衍起初觉得，是大楚的皇宫禁锢了她。可现下才发现，原来郁书容永远都是郁书容。纵然是那深宫高墙，也未曾能够改变她分毫。
她一直都是那山野中纵跃灵动的野猫，只是他们都将她当做了金丝雀罢了。
洛涵衍面巾下的唇勾起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只可惜被面巾遮挡了个严严实实，郁书容看不到，只是那眉眼弯弯中，却也满藏着笑意。
郁书容深吸了口气，也对他回以笑意：“继续吧。”
整个云州几乎沦为废墟，他们要做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这些尸体，晚一日被处理，云州城的百姓就多一分被感染的危险。
洛涵衍和郁书容以及邹嘉带领的其余清理尸体的人一同将尸体汇集到一处空旷的地方，随意的摞在一起，仿佛是要进行某些神秘古老的仪式一般。
郁书容经过这几个时辰的一遭折腾，早已经快要吐到虚脱，明明腹中空空荡荡，可仍旧是忍不住的在干呕。
“唉，真是不容易，想当年我媳妇怀我家大娃的时候，也是成天的吐啊吐，把那粮食都吐出去了。”其中一个跟着邹嘉清理尸体，瘦的跟竹竿一样的人望着郁书容蹲在地上干呕的模样不由开始感叹。
“现在想想，若是搁到现在，她吐出来多少，我都能吃下去。”
郁书容：“？”
她吐的更凶了。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全都顺着嗓子眼吐出来。
然而刚吐到不能再吐，稍稍缓过来一些，又想到方才那根竹竿说的话。郁书容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一个吐一个吃的画面，登时又变了脸色，一伸脖子又开始干呕起来。
真是要命了。
洛涵衍看了看手上的污渍，终究是没有上前帮她拍打后背，只能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
竹竿凑近洛涵衍问道：“你家媳妇，几个月了？不显怀啊，怎么反应这么大？”
洛涵衍缓缓回过头，望着竹竿：“？”
还是邹嘉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几步横插在二人中间，轻咳了一声解围道：“咳，那什么，烧了吧烧了吧，都赶紧的！”
后面的人这才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递给邹嘉，邹嘉接过，便欲递给洛涵衍。而洛涵衍却是冲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无论怎么说，云州都是邹嘉的地盘。他不过是个客人，纵然他的官职比邹嘉高上不是一点半点，但眼下这个时候，到底还是要低调些才不会打草惊蛇。
毕竟他的身边还带着郁书容，即便他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也总要考虑郁书容才是。
邹嘉站在那成摞的尸体前，有些痴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洛涵衍轻轻咳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将火把使劲轮了两下，朝着那尸堆甩去。
将尸体焚烧是杜绝疫病传染最好的办法。
可这总归不是个彻底的办法。
想要控制疫病的传染，必然先要找出疫病的传染源才是。
可眼下已经因为地震的事情乱成一团，粮草和药材都不够用，再加上疫病的事情不明不白，邹嘉简直毫无头绪，因而只能将希望放在洛涵衍的身上。
看着那熊熊大火腾腾的烧在那些百姓的尸体上，冒出滚滚黑烟，邹嘉的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这都是他云州城的百姓啊。
也许平日里还经常照面，也许他还曾跟他们说过几句话，打过几句招呼，也许他还曾买过他们的东西……
可眼下，他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可他们却已经成了一具又一具的焦黑尸体。
邹嘉的心底仿佛有一根刺在不停的嘶磨一般，无比难受。
“带我们去周滨家看看吧。”洛涵衍的目光也落在那滚滚的大火上，可面上却是淡然。
仿佛是见惯了此类场景的淡然。
郁书容吐的四肢发软，一站起来登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下一秒就要趴在地上。然而当她倒下时却是意料之中的那个柔软又冰冷的怀抱。
郁书容将脑袋埋在洛涵衍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檀香味道，叫她吐的昏昏沉沉的脑袋骤然清醒了几分。
“还好吗？”洛涵衍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然而郁书容却没有理会，撒娇一般的将脑袋在洛涵衍的胸口蹭了蹭，当真如同一只野猫。
邹嘉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天。整张脸上都写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书容。”洛涵衍低下头贴在郁书容的耳边轻轻唤了一句，随即又别着手用手背拍了拍她的后背，“乖。我手脏。”
“就抱一会。很累。”郁书容噘着嘴说道。
洛涵衍轻轻吹了吹她的耳朵，勾起唇角：“好。”
众人都眨着眼睛望天——他们大概是瞎了。
……
林曜自始至终都跪在傅停的床榻前，便是攥着傅停的手都没有片刻松开。
他时不时的抬手去试傅停额头的温度，可几个时辰来，没有丝毫退烧的趋势。
已经三个时辰了。
君否还没有来换他。
林曜跪的腿有些发麻，他闭了闭眼睛，大概能够猜到君否应该是睡过了头。毕竟他总早起就一直在喊困，先前回了家，必定是先要上床补觉的，眼下大抵是睡过了吧。
林曜的目光落在傅停那双如同朽木的手上。
那双手上布满了褐色的老人斑，皱巴巴的皮相有些难看。
林曜想象着傅停先前教他握笔的姿势，不由眸中微动，叹了口气。
“老师。”他轻轻唤了一声。
傅停没有丝毫的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胖墩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是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曜回过头，却在瞧见胖墩时不由皱了皱眉，抿嘴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么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