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赶路
“朕没有这个意思。”煜褀瞧着宋悦真似是十分委屈的模样，眸中不由动了动，似乎是有些不忍。
毕竟宋悦真与他而言，爱过这两个字，也太过沉重。
对着这样一张脸七年，他从未感觉到厌倦，只是今日再见这张脸时，却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以往不同了。
跟感情一样玄妙的东西叫做感觉。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能明明确确感受到的感觉，才是叫人最为煎熬难受的。你明明能够感受得到，可你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陛下……”宋悦真不给煜褀解释什么别的的机会，一把上前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覆在他的后背上。
宋悦真的脸就贴在煜褀的胸口，几乎可以听得清他胸膛中咚咚有力的心跳。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子抱过煜褀了，温热的体温在两个人交贴的身子上互相传递。煜褀原本身上有伤，被她这样一扑更是直接撞在了胸前的伤口上，不由皱了皱眉，然而却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宋悦真很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她能够不顾及宫规礼仪，主动上前去抱他，已经让煜褀很欣喜了。因此即便撞到了他的伤口，他却也并没有推开他的打算。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子就好了……
她当年，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
两马并驾，快马加鞭。
如果说最开始的李长安面上还带着不情愿，那么此时他已经淡然了。他一手轻揽在洛涵衍的腰间，微微低垂着脑袋在颠簸的马上休息。
三人接替着前行，一个睡完另一个睡。
洛涵衍忽然觉得郁书容这个让他与李长安共乘一马的提议不错。
这样李长安睡着，他跟郁书容之间便可以更近几分，也省的他一直在后面盯着打岔。
“这次，还回去吗？”洛涵衍的声音淡淡的，气息十分的稳，仿佛丝毫不受马背上的颠簸。
郁书容回头朝着他身后坐的笔直的李长安看了一眼，只见那人分明在垂头睡觉，可脊背仍旧挺的仿佛是绑了一根竹竿一般。
“回。”郁书容咬了咬牙道。
洛涵衍的眸中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些惊讶她竟这般的果断。
“这是个好机会。”他说。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晋国，就算郁书容不打算回去，煜褀的手伸的再长也不会伸到晋国来，可她竟是不打算留在晋国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回来？”他这样问道。
“我想光明正大的回来。”郁书容淡淡答道，目光转而从李长安的身上落在了洛涵衍的面上。
不得不说，他当真生的十分好看，叫人瞧着便挪不开眼。清冷的月光从上倾泻而下，在他的面上投下一片片阴翳，显得整个脸部轮廓更加立体。
可郁书容还是挪开了目光，望向前方看不到边的蜿蜒小路。
夜色美，但她现下无心欣赏。
“你会跟我来晋国吗？”这是她第一次正面问出这样的话，仿佛是在讨要一个承诺，可面上淡然的表情又仿佛在昭示着她只是随口一问。
“我会去晋国找你。”洛涵衍的唇角微微勾起个弧度，似乎是因为她这句话而感到欣喜和欢愉。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巧妙。
是他会去晋国找她，而非跟她走。
郁书容自然是明白他这话其中的意思——他不会就这样毫不顾忌的丢下煜褀。即便要走，定然也会为煜褀铺垫好一切。
而他做的这些哪怕不是看在他与煜褀多年的感情上，也是基于大楚百年的江山，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涵衍。”郁书容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其实她并没有因为洛涵衍没有答应跟她一起走而生气，只是忽然的想要问问他，“你忧国忧民，可曾忧过自己？”
这个问题问的突然，饶是洛涵衍也不由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平静的问出来。
洛涵衍原本以为她会生气，会失落。他甚至想好了要怎么跟她解释，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淡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可即便如此，洛涵衍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回过头将目光投向郁书容的侧脸，只觉得赏心悦目。
“先家国天下，至于我，恐怕是要拍在后面了。”他这回答十分诚实，可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补充道，“况且，书容，我已经在晋国了。”
所以不存在他是否要跟她一起走。
至少，此时此刻，郁书容在晋国，而他也在。
郁书容原本望着前方的眸中动了动，终于缓缓回过头对上洛涵衍的目光，二人相视而笑，只叫人觉得般配。
夜，还很长呢。
……
灯油如豆。
李念的眼睛熬的通红，任凭谁劝说他去休息他都不肯。
他不需要有人来替他，他要亲自守在李盛的身边，片刻都不能离开。
李念的手紧紧攥着李盛那双沟壑纵横的手，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意，叫他忍不住的想要落泪。
可他知道，他不能。
李盛现在还活着，他若是哭了，不就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死吗？
不，他绝不能哭。李盛也绝不会死。
李念的心中死死的记着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目光却是未曾从李盛的脸上挪开分毫。
“长……明……”
李盛的声音乌鲁乌鲁，沙哑的几乎叫人听不清楚，可李念还是听出了他在叫谁的名字。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吸了吸鼻子，伏身上前，好生道：“师父，快了，师妹和大师兄马上就回来了，您放心。”
李盛微微张开一条缝的眼睑这才缓缓合上， 像是得到答案后便安心了一般。可他那粗重的呼吸却仿佛是将死之人在捯气一般，叫李念揪心的紧。
对李念来说，这是一手将他带大的师父啊。将他养大成人，教他读书写字……
此时的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李长安和郁书容快些回来。
“大师兄，你到底在哪里……”师父，真的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