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淑明贵妃
郁书容站在煜褀的身后，原本就是跟着煜褀一同出来的，眼下煜褀站在了门口不走，她便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他去。
毕竟无论怎么说——煜褀都是皇帝，而她不过是个嫔妃罢了。自然是没有嫔妃越过皇帝，站到最前面的道理。
煜褀的目光落在肖迪扬起的脸上，平静的仿佛只是方才的混战和火灾都未曾发生，仿佛他根本就不认识跪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如若不是肖迪方才的那句“别来无恙”，就连郁书容都要以为，煜褀是真的不认识他。
否则也不会如此的淡然，如此的无动于衷。
皇帝乃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任何人见了都要三叩九拜，便是连与皇帝对视都能被划为大不敬拖出去处死。
可肖迪偏偏不。
他虽然跪在地上，可后背却是挺的笔直，没有丝毫要俯首称臣的意思，更没有丝毫畏惧惶恐的神色。仿佛此时站在他面前审视他的并不是一国之主，一朝之君。
如若不是方才后面有人朝着他的膝弯踢了一脚，恐怕他连跪都不会跪。
寝舱外的打杀声已然终止，只剩下了窸窸窣窣的清理声。仿佛是想要将先前的骚乱与血腥都擦干抹净，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的模样。
煜褀缓缓上前了两步，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眼前跪着的这个人的容貌，只觉得与从前一般无二。
“是你带人上船纵火？”他淡淡开口，话中是摸不清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在场的人除了洛涵衍也全部是眼观鼻鼻观心，个个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装作听不见，不代表就耳聋眼瞎，在场的人猜也能猜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不可能不生气。
更何况，火烧南巡船队，行刺皇帝，原本就是死罪。他原本带上船来的那些手下，此时也已全部被禁军抓住叩下，只等着煜褀下令便立马处死。
肖迪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似乎是觉得煜褀问的这个问题极为可笑，他梗直了脖子，仿佛十分骄傲的应道：“是。”
接着，肖迪又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冷芒，连带着声音都沉了下去：“只是可惜，没有将你也一同送下地狱。”
煜褀的面色终于沉了下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周遭围着的暗卫都下去。
“陛下。”洛涵衍眉心一跳，朝煜褀拱了拱手，似乎是在对煜褀说不可。
的确，肖迪恨他入骨，若是只留他们二人在寝舱，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洛大人留下。”煜褀明了洛涵衍的意思，朝着他点了点头如是说道，随即又微微侧过头对郁书容吩咐道，“你也先下去，替朕先将后妃宫人安置好，统计好宫人的伤亡状况多加安抚。”
郁书容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这未免……”
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
毕竟后宫诸事，一向都是由宋悦真管理的，虽然宋悦真与她一样，眼下不过只是个妃位，可是谁又不知她这个妃位的分量？同是妃位，她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妃，而宋悦真可是执掌六宫多年圣宠不衰的贤妃，虽然不是皇后，也未曾封个贵妃，可是这宫中又有谁不知道煜褀曾有意以宋悦真为后，只不过是因着郁家才搁置下来罢了。纵然只是妃位，那宋悦真的妃位也与她不同，谁又掂量不出来，她这位名为“妃”实为“后”的贤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郁书容这两年也没少吃宋悦真的亏。
她若是此时跳出来插手，恐怕会被宋悦真认为是不敬，到时候宋悦真若是想从中作梗，她也不好应对，再者说，就算宋悦真不插手，可她毕竟执掌六宫多年，威望还是在的，单凭着一个她，又如何能叫宫人们信服？
“拿着朕的玉佩，就说是朕的旨意。”煜褀抬手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递到郁书容的手里，随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对若然道，“你去传朕的旨意，淑妃护驾有功，即刻起晋其为贵妃。”
说到这里，煜褀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顿了顿，随即又补充道：“赐封号明。”
明？
郁书容的心中不由顿了一顿，这个封号竟叫她莫名想起了当时李长安给她起名时选定的长明二字，叫她不由有些诧异的望了煜褀一眼，不知他如何就忽然想起给自己晋位分赐封号的事情了。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无论怎么说，明这个字，的确是叫她喜欢的。因为每每提及这二字，她都仿佛是回到了当年在晋国的日子一般。
郁书容心中暗暗道：这皇帝可算是办了一件人事了。
她入宫两年有余，如今让她最为喜欢的竟只有这个刚刚莫名其妙得来的封号——明。
“哈哈哈哈……”
然而还不等郁书容谢恩，肖迪便仰天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他这样笑着，却是恨不能直接笑到断气。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居然又封了郁家的女人为贵妃，竟还赐字？哈哈，煜褀你可真是肖家的好儿郎！”
他这样说着，又朝着煜褀狠狠啐了一口，似乎是想啐到他的脸上，却又奈何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远。
“你们还不下去！”煜褀的眸中阴沉下来，目光扫过周遭的暗卫，冷呵了一声。
若然这才带着诸名暗卫行礼领命，退了下去。
郁书容也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舱，此时就只剩下煜褀，洛涵衍还有肖迪三个人。如若不是方才火烧寝舱的余温还没有尽散，怕是这里的温度瞬间就要随着他们的离开冷下去。
“你以为把所有人都屏退就能瞒得住吗！你以为这样这世间就没人知道吗！”肖迪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被洛涵衍又一把按了下去，然而他的后背却是挺的笔直，任凭洛涵衍如何用力都不能压弯他分毫。
“我肖家数百口的性命！你以为就白白枉死在了你这个窝囊废的手里了吗！”肖迪声嘶力竭的说着，膝盖跪在地上硌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