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赏赐
郁书西的手一抖，险些将筷子直接戳到鼻子里。
他望着眼前的人，眸中闪过一丝不信任，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你说什么？”
郁书容昨夜侍寝了煜褀？这怎么可能？！
小太监有些手足无措，瞧着郁书西那忽然投来的有些炽热的目光，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奴才听得真真的，的确如此。贤妃娘娘似乎还赐了东西下去，还吩咐小厨房做些补血养气的给淑妃娘娘送过去……”
的确如此？
郁书西好好斟酌了一下这四个字，似乎是在想，这四个字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意思。可是却是足足半晌也没有想出来。
“好了，你下去吧。”他这样说，却是强自压抑住面上的喜色。
小太监只好又匆匆退了下去，却是满心狐疑，难道这个消息对郁大人来说，不正是个好消息吗？
的确是个好消息。
郁书西望着自己面前的加餐，明明没怎么吃，却觉着有些饱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个没用的妹妹，有朝一日居然可以爬上龙床。
只不过……这未免有些太突然了吧？
先前他用了那么多心思，煜褀都未曾碰她分毫，怎么现在便又肯了？
想到这里，郁书西不由放下了筷子，转身出门。这顿饭，他定是吃不下去了。只不过，他现在要找郁书容好好的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花钿金簪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朱红色的托盘里，只瞧着便觉着晃眼，更何况戴在脑袋上呢？怕是不知道要晃瞎多少个人呢。
郁书容伸手摸了摸那翠绿的极为通透的玉镯，凉凉的，却是触手生温，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当真是名贵。
也当真是费尽心机。
“贤妃娘娘赏的，自然是好东西。”她这样说着，唇角勾起的笑意不减，又回头望向玲珑，眨了眨眼道，“替本宫谢过贤妃娘娘。”
这话听着，仿佛是真心的一般。
可不就是真心的吗？
郁书容的手拂过那托盘里的东西，无论是东西，还是名儿，当真是分外的眼熟。
这可不就是曾经宋悦真诬陷她偷盗的东西吗？
还有那对——说被她摔碎的镯子。如今竟然好好的躺在她的面前，连一丝一毫的裂纹都没有。
若说不是故意，谁又会相信？
那日的大雨、御花园中寒凉的石阶以及那火辣辣的掴到耳鸣的巴掌，都叫她记忆深刻，不敢忘却。
可宋悦真似乎是怕她忘了，所以才将这些都送到她面前，要她时刻记着，想着，提醒着自己。
可真是用心良苦。
“告诉贤妃娘娘，她的恩惠，本宫都记在心中了。从未敢忘却。”她这样说着，却是收回了手，接着又转头给了玉竹一个眼神，示意她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既然送来了，那她便没有理由不收。
玉竹瞧着郁书容的表情，这才连忙将这些东西都端了下去，心中却是不由翻了个白眼。
玲珑听着郁书容的话，不由眉心一跳，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郁书容故意的，她总觉得她口中的“从未敢忘却”五个字咬的极重，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奴婢告退。”玲珑屈身行了个礼，连忙退了下去。
她本就是宋悦真派来送东西的，若是时间长了还未回去，那才会引起怀疑呢。
“娘娘。”眼瞧着玲珑离开，玉竹这才递上一盏热茶，轻声道，“贤妃娘娘赏的这些东西……”
“留着。”郁书容淡淡说着，面上是波澜不惊，又仿佛是满不在乎，“人家既然送来了，又都是顶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
“可是那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宋悦真先前诬陷她的东西！玉竹咬了咬牙，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
“那就更要留着了。”郁书容望着玉竹，眨了眨眼，仿佛笑的更灿烂了几分。
只有留着，将来才能还给她。
从前她不想斗也不想争，一直想着的不过就是“君若无心，我便休”。煜褀既然对她无心，她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可是结果仍旧是无休止的算计和构陷，甚至连年幼的连昌也不能放过。
想到连昌，郁书容眸中的冷厉不自觉的缓和了几分。
至于现在嘛……她是要离开大楚的人了。
从前的那些事情，也是该算算账的时候了。
宋悦真先前怎么对她的，她一定千百倍的还回去。她一直不动手，不代表她都忘记了。
至于凤印的事情，她是看在洛涵衍的面子上，不愿意牵连他。宋悦真还以为自己是先前那个任她折辱构陷的淑妃？
还有煜褀。虽然郁书容现在和他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这不代表他曾经对她的欺辱和冤枉就能够被原谅。
那些无情的字字句句，还有绝情的巴掌惩戒，她都没有片刻忘却。
同盟？说来真是可笑，其实不过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同盟这词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而这块遮羞布下，掩藏的便是无尽的权欲与利益，还有那先前纠缠不休的恩怨爱恨。
她救他是为了洛涵衍，更是为了大楚无辜的百姓，却唯独没有一分一毫是为了煜褀自己。
若是要她看在煜褀自己的面子上，那她宁肯看着他自生自灭。
郁书容挑了挑眉，对着铜镜瞧着自己这张脸，只觉得这满头的珠饰宝钗十分啰嗦。
在晋国，女子们都是喜爱簪花的。这些罗里吧嗦的东西除了能彰显富贵和沉重以外，在她的眼中，没有分毫的优点。
甚至可以说就是个累赘。
她伸手将那满头的金钗花钿都拆了下来，如墨如瀑的长发顺着后背披散。
“娘娘可是要休息？”玉竹问道。
郁书容的嘴角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微臣请见淑妃娘娘。”
——是郁书西。
“既然是……兄长。”郁书容顿了好半晌，似乎是十分艰难的吐出“兄长”这两个字，方才继续道，“那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