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曾怕过谁喂药
“碧华姑娘,药已经送到了,你还是快回去吧。”玉竹一步向前,自己踏出了房门,又将房门砰的一下带上,“不然宁贵人该着急了。”
碧华脸上一僵,随即又将嘴角尽力扯出一个弧度,随后转身离去。
玉竹几乎是亲眼看着她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方才冷笑了一声,转身又进了房间。
郁书容还没有醒,她的额间眉心处正正扎着一根银针。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被玉竹换过了,然而却也只穿了一身亵衣而已。
洛涵衍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却没有丝毫要将银针拔下来的意思。
他是看她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所以有心让她好好睡一觉。
玉竹瞧见洛涵衍还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洛大人,您在这里……怕是不合规矩吧。”
然而洛涵衍的目光却没有分给她半片,自始至终都紧紧盯在郁书容的脸上。
他只是朝玉竹伸出一只手,淡淡道:“拿来。”
拿来?
玉竹一噎,看了看手中的汤药,有些不甘心道:“洛大人还是先离开吧,娘娘有奴婢侍奉就可以了。”
“拿来。”洛涵衍再次重复了一遍。
然而这次与上次不同,他缓缓转过头,阴鸷的目光落在玉竹的脸上,有些不耐烦,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下一秒便会变成一具再也张不开嘴的尸体。
玉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目光慑的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汤药递到了他的手里。
“出去。”洛涵衍接过汤药,用瓷勺搅了搅,似乎是怕烫,又轻轻吹了吹。
“……什么?”
“出去。”洛涵衍的动作一顿,眉心微微蹙起,“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出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如何能放心的出去?
玉竹望向床上熟睡的郁书容,咬了咬牙,站在原地没有动。
洛涵衍舒了口气,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道:“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这已经是他对无关紧要的人最好的脾气了。
况且,他是不会伤害郁书容的。与其防着他,不如去防别人。
“……是。”玉竹伏了伏身,再次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的再次关闭,洛涵衍拔掉了郁书容眉心的银针,再次端起药碗,浅浅盛了一勺,又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方才倾身上前喂向她的嘴中。
似乎是方才银针的效力还没有过,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滑下,沾湿了枕头。
洛涵衍凝眉,他向来没有伺候过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忙捏着衣袖去沾她嘴角的药汁。
郁书容只觉得脸上有些微微的痒,脑中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淡淡的檀香气息钻入鼻中,她的脑中只浮现出三个字——洛涵衍。
想到洛涵衍,郁书容的脑中登时警铃大作,所有的迷蒙不清醒瞬间都一扫而空,就差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了。
所幸她没有那么冲动——没有直接睁眼从床上蹦起来。
冰凉的指尖在她的唇角摩挲着,动作十分轻柔,叫她觉得痒痒的。
郁书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好在洛涵衍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这才没有被发现。
她微微将眼睛掀开了一个小缝,在密密的睫毛缝隙中窥探而去,那人的脸上如同蒙了一层雾气,叫人看不清楚。
洛涵衍没有注意床上那人的细微变化,只是再次盛了一勺药汁,待吹致温和,便再次送到郁书容的嘴边。
郁书容心中一动,嘴巴闭的更紧了。
果不其然,不出意外,药汁再次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了枕头上。
洛涵衍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脸上也越发凝重,仿佛是极为认真的在思考。
“这要如何是好?”他的声音低低,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并没有在期望谁能回答他。
郁书容原本装睡装的十分真诚,却在听到这句话从洛涵衍的嘴里说出来时,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洛涵衍动作一顿,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可那略带欢喜的语气却是出卖了他:“你醒了?”
“你这药喂的……我若是再不行,怕是就要赔人家店家枕头了。”郁书容撑起身子,扭了扭有些僵了的脖子,故意调笑道。
她本来还想再装一阵子的。
“我……没喂过人。”洛涵衍挑了挑眉,他自幼便是被人侍奉长大的,自然是没有喂过人的。
这已经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说着,他故作正经的将药碗塞到了郁书容的手心,“你自己喝好了。”
“生气了?”郁书容见他这般,没来由的心中一慌,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洛涵衍的手。
洛涵衍的眸底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她那双握住自己的手上,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然而却是转瞬即逝,只一瞬便又恢复到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当真生气了一样。
“真的生气了?这样,我教你,这总成了吧?”郁书容说着,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经道,“你可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说着,她捧起药碗往嘴中灌了一大口。
“小心烫——”洛涵衍眉心一动,下意识的想去拦住她的动作,然而还是慢了一拍。
郁书容鼓着嘴巴,朝着他眨了眨眼,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唔唔的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洛涵衍一愣,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然而下一瞬,郁书容一双温热的手臂便勾上洛涵衍的脖颈,他的眼前一片阴影晃过,一片柔软瞬间封住了他的双唇。
任凭他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堵在喉咙,进不得,退不得。
洛涵衍的脑中嗡的一声,随后只觉得口中被挤进了一股苦涩的温热药汁,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吞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闻着明明极苦的药汁,此刻入口,竟莫名有些甜味。
郁书容的唇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见眼前的人已经将药汁尽数吞下,便一抬手推开了她,挑了挑眉,扬起下巴,仿佛十分骄傲的模样,道:“学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