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坐船劳顿馊衣服
“烧了！烧了烧了！统统给我烧了！”煜褀沐浴完，看着地上那一滩被那污秽之物搞得酸臭的衣裳不由额角直跳。
竹溪忙不迭的捧着那散发着酸腐味道的衣物退了下去。
莫合多侯在客栈大堂已经足足候了两个时辰了。
他一大早就来到客栈候着，只等成帝的到来召见。然而谁知成帝一来还未来得及召见他，便风风火火大骂着叫人抬了热水上去沐浴。
莫合多继续在大堂候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顶上几乎都要长草了。
三州灾情严重，虽然朝廷已经派了特使先行前往，南巡的路线也并未因此改变，但亓州不过是个补给的小地方，南巡的船队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至于补给，一日足以。
按理说，亓州虽然与京都离的并不算远，但莫合多作为一届州府，没有皇帝传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皇帝一面。
可是老天开眼，成帝此次南巡的第一站补给就是在亓州，他便也有了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当今圣上的机会。
所以莫合多自从接到消息开始，一连战战兢兢了几日，就是为了等着陛下召见的这一天。而今日，他更是十分虔诚的沐浴焚香后方才赶来客栈迎驾的。
然而还不待他行叩拜大礼接驾，煜褀便风一样的冲上了二楼，他甚至连这位成帝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这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若是成帝一时兴起，大手一挥，说不见了叫他回去呢？
竹溪抱着酸臭的衣裳从二楼下来，正欲抱去交给负责浣洗的宫人，却被莫合多一把拉住了衣袖。
然而莫合多拉住他的一瞬间才想起，自己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不由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磕磕巴巴道：“诶，这位……这位……呃，这位小兄弟？”
总不能叫公公吧？
特使来传信的时候，特意嘱咐他保密，这次南巡除了通知了几个固定补给点的州府，其余人一概不知，他断然也不会走漏风声。
可是……这皇帝身边的近侍，不叫公公叫什么？
“……恩？怎么了？”竹溪被他这一通磕磕巴巴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顺势停住了脚步。
莫合多见竹溪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这样的好苗子，如何就舍得送进宫当太监啊！
“这位小兄弟，在下亓州州府莫合多，请问你家公子……可有空见我？”莫合多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他打听过，御前侍奉的人都是祖宗，对他们说话要客客气气的，否则他们在皇帝耳边吹吹风，那就够他受得了。
竹溪瞧对方大肚便便的模样，以为只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伙计，没想到居然就是亓州州府，不由一愣，随后就要伏身行礼，却被莫合多一把拉了起来。
“小兄弟千万不要多礼！”
竹溪自幼入宫，摸爬滚打多年，深知不要多礼四个字不过就是客套客套罢了，然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的打断他行礼的动作，还亲手将他托了起来。
“莫大人，皇……公子他刚刚沐浴完，我、我也不知他是有空没空……”他说着，没有回答出莫合多的问题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似乎是想要缓解面上的尴尬。
莫合多的目光落在他怀中抱着的衣物上，被这扑面而来的酸腐味熏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由唏嘘。
难怪陛下一回客栈就要沐浴，这船上的日子竟然这般苦吗，连衣服都馊了……
这客栈其实算不上是亓州最为豪华的客栈，可却是亓州最为舒服的客栈，虽然离码头较近，可却鲜少有行脚的商人愿意落脚在此地——因为它舒服是舒服，可价钱却是不低。
若是想省钱，这里自然不是好去处。
可若是想撑面子找场面，亓州城内的上好客栈更是有的是，又何必执着于此？
所以一般的商人都不会选择这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客栈。
可莫合多偏偏就是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的落脚地安排在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实则十分舒服的地方。
洛涵衍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位莫州府，可是经此一事，他倒是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莫州府平白生出了些许好感。
至少，莫合多不是个溜须拍马虚伪奉承的小人，但就凭他这客栈挑选的地方，他一定是个聪明人无疑。
“姑娘，药已经煎好了。”碧华端着药碗叩了叩门。
药汁的苦涩味道扑了满脸，然而她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玉竹将客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小缝，探出头想要接过汤药碗，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不由动作一顿：“怎么是你？”
碧华微微一笑：“玢儿身体有些不舒服，正巧遇上我，便让我帮忙送来了。”
让她帮忙送？
玉竹的的眉心不由一皱，玢儿不过是个煎药的下等宫女，而碧华是宁若欣身边的二等宫女，除了侍奉宁若欣便是侍奉皇帝，而且干的都是些不重的活儿，现下居然会帮玢儿来给郁书容送药？
要知道，在大楚奴婢和主子之间的关系管辖可是甚为严密的，除非做主子的将自己的奴婢送给他人，否则奴婢私底下是不可以去侍奉其他人的。
尤其是宫女之间的等级制度更为严苛，一般没有高等宫女愿意给低等宫女替班做事的情况，一是因为低等宫女的事情又脏又累，二是因为高等宫女既然沾了高等二字，自然就是高人一等。给低等宫女替班？她们不支使低等宫女帮她们做事就不错了。
“哦，交给我就好。”玉竹说着，伸出手就要接过碧华手中的托盘。
然而就在她要接过托盘的那一瞬间，碧华的手一滑，眼看那盛着汤药的碗就要滑落，所幸玉竹眼疾手快的一捞——
“呀，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碧华说着，上前几步就要朝着房门仅打开的一点缝隙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