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肆意的是鼻血
不是她。
煜褀松了一口气。
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庆幸，不是她就好。
他不相信，凭着郁家人的性子，若那夜真的是郁书容，她又岂会放过这个邀宠的大好时机？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但他仍旧愿意相信，或者说，他更希望，郁书容说的是真话。
想到这里，煜褀的面色又正了正，仿佛是为了恢复自己的威严，他尝试着拿下一直捂着鼻子的手帕，却发现似乎是方才被门框磕的太重，鼻血根本就是止不住的流。
煜褀无奈只好仰起头，才能将鼻血稍稍止住一点。
他一手捏着手帕捂住鼻子，一边用脚勾出一旁的椅子坐下。
“……陛下，要不要叫太医？”郁书容看着他的样子，不由抽了抽嘴角，思虑片刻终究是开了口。
她总不好就一直让这个堂堂帝王一直坐在自己的寝舱流鼻血吧？更何况，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到时候还是会牵连自己。
无论如何，他都是大楚的成帝。而她，也不想搅进他们大楚的是是非非中。
若说从前煜褀在郁书容心中，不过就是一个高高在上，冷面无情，只会拿女人孩子出气的伪男人，那么此刻，煜褀便又多了个标签，就是脑子有问题。
分明是两个相看生厌，无比厌恶的人，偏偏要坐在同一个屋子里，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煜褀仰着头，脸色铁青显然是一副想发脾气，又奈何现下情况不允许的模样，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坚持拒绝郁家将郁书容送进宫的请求。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克他。
每见到她一次，他就没有什么好事。
煜褀想着，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叫太医？你想的倒美！还不快过来看看朕的鼻子！若是好不了，朕砍了你跟那个狗奴才的脑袋！”
他简直不明白，换成后宫哪个女人瞧见他这般的状况，还不马上跑过来献殷勤表心意，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跟一块榆木疙瘩一样，冥顽不灵！就连当年的郁书苒，也不至于像她似的这般蠢笨！
煜褀心中腹诽，郁家到底是送了个什么奇葩东西入宫！
可他也不想想，他这两年到底是如何对待郁书容的，冷淡漠然有多少，冤枉惩罚有多少，受了郁家的气发泄在她身上的又有多少？
如此这般，郁书容又怎会对他生有丝毫的亲近之意？
她不一剑杀了他都已经算得上是她师父教导有方了。
“哦。”郁书容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走上前几步，站定在煜褀的面前，“那陛下将手帕拿下来吧。”
煜褀这才松了手。
郁书容接过煜褀手中的手帕，虽然莫名有些嫌弃，却奈何身份不能表现出来。
她看了看煜褀的鼻子，道：“陛下的鼻子只是有些发红，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是流了些鼻血，想来过一会凝结了就好了。
可是这话落在煜褀的耳中便是变了意味。
煜褀眉心一跳，有些不悦：“没什么大碍会流这样多的血？！淑妃，你是巴不得朕死吗？！”
郁书容原本将手帕扯成了两半拧成两根布条正欲塞进煜褀的鼻子中帮他止血，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动作一顿。
目光落在煜褀抬起的那张脸上，原本俊俏的该叫人移不开目光的脸，此时却被两道蜿蜒而下的鼻血衬的颇为诡异。
“看什么看？！还不快帮朕止血？！你是想让朕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吗？！”煜褀说着，目光却仿佛心虚一般的挪到了一边，不再看她。
郁书容手下一个用力，将那两根布条硬生生的戳进了煜褀的鼻子中，疼的煜褀不由向后一蹿，跟着椅子一起躺在了地上。
“……淑妃！你好大的胆子！”煜褀揉着后腰从地上跳了起来，恨不能直奔过去掐住郁书容的脖子。
“陛下的声音再大一点，说不准赫首领会被再次引回来，这次臣妾身边可没有宫女派去解释了。”郁书容冷冷望着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她才不怕煜褀会惩罚她，这两年来她受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多吗？
罚跪，抄经，扇巴掌，关禁闭……即便煜褀现在要杀了她，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恐惧。
无论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在她踏入大楚皇宫的那一瞬间，便已经不在意了，生死，好坏，都不重要，她这一条命，从回到大楚开始，就已经不再是她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在后宫中任人搓圆揉扁，那些违逆本心栽赃嫁祸的争宠的法子，她做不来，也不想做。
郁家与大楚的生育恩情，她会报。但绝不会以那些令人不齿的法子来报。
郁书容的目光对上煜褀那双淡若琉璃的眸子，她微微抬起头，骄傲的模样一如既往，跟当初她刚刚入宫时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可偏偏却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上，叫煜褀那本充斥了满腔的怒意登时都浇熄了下去。
“……真是放肆。”煜褀噎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这话，从地上捡起那朵簪花，竟莫名的有些没了底气。
两根拧的弯弯曲曲的布条插在他的鼻子里，恍若两根大葱。
他的手指摩挲在那簪花花瓣的边缘，手感与他之前捡到的那个一般无二。
他真真是不记得那日喝醉了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只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出去透了透气，而后发生了什么事便都记不清了。
最多，脑中也只有一个被他拉拉扯扯的身影，连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给我。”郁书容见煜褀拿着那簪花看的出神，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那夜喝酒的事情，不由有些心虚，抬手就要夺过来。
她可不想同煜褀有这些不该有的牵扯。
那日她虽然喝醉了，可却也没有喝断片。煜褀跟她说的所有话，无论是郁家，还是洛涵衍，又或者是宋悦真，上至朝政后宫，下至平民百姓，她是字字句句都记得，想忘都忘不掉。
若是叫煜褀知道那日对她这个郁家人，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
她还能有活路吗？
虽然她不怕死，可这不代表她现在就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