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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茧

权灵竹哗一声收起了折扇,几步上前,道:“宫规中明确有令,低级郎官要对高级郎官口称敬言。你们几个,今日话说得有些过了,就没想想后果吗?”

这几日低阶郎官们都将气撒在公孙裕杰身上,权灵竹从来占据中立两不相帮,低阶郎官也知道他的身份和背景,今天他既然开了口,想必也有后招。几个低阶郎官不愿意一下得罪两个世家儿郎,纷纷拂袖而去。

公孙裕杰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什么郎官,不过是冷宫一样的待遇罢了。”

权灵竹打开折扇摇了摇:“公孙,你这就是陷了魔障。若说是雷霆雨露皆君恩,那么冷宫与炙手可热的权柄,又有什么区别?”

公孙裕杰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们权家是这个意思?”

权灵竹悠闲地摇着扇,阵阵幽香的风也吹起了公孙裕杰的鬓发,过了一会,他才悠然开口:“我就是我。无论出身谁家,无论此身嫁于谁,我只遵从自己的心意。你也别把最近的事看得太糟糕,福兮祸兮,都不是你现在能主宰的,看开些。”

说完,他就悠悠闲闲地回到亭子里去吹风。

果然如灵竹所说,第二天用过了午膳,就有宫女来传了一道太子懿旨,命二人去紫微剑阁面见太子。

二人刚刚更衣,便有步辇来接,将二人带至芙蓉池,一番沐浴、理容、梳妆,又换上宫女们拿来的衣衫,二人谁也不敢开口多问,被摆弄如木偶一般。

直至下午,才到紫微剑阁。

公孙裕杰远远看到太子端坐在剑阁一层的演武场主座之上,一身大红色凤袍,身边站着两列宫女,门前守卫的铁衣宫卫纪律严明,一声不闻,心中震颤。

权灵竹则面带好奇看着这等排场,不一刻就感到周围气氛凝重,急忙低下头去。

管事宫女手捧两支剑走到公孙裕杰面前:“请郎官选剑。”

世家子弟多学剑,虽大多不甚精通,技艺总是有的。这两把剑一靠近,连权灵竹这种爱书不爱剑的儿郎也不禁侧目看了过去。这两把剑显然是精纯青钢所铸,如两泓秋水,若是开了刃,还不知是何等的削铁如泥。

裕杰用手略了下两把剑的重量,选出一把自己适宜的,抽剑出鞘。

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似乎一下集中在了这把剑身上,裕杰忍不住开颜笑了。

他直到刚才都以为,他学剑为的是公孙家的荣光。可他拿到这把剑才真切感受到,他喜欢剑舞,喜欢这种君子端方的兵器,喜欢握着剑的自己。

这两个月他已经被压抑到极致,现今突然放开,认识了“自己”,心中豁然通明一片,眼里有着灼灼的光彩,不禁拧身跃入场地,挽了几个剑花。

灵竹眉眼带笑,手中却无扇可摇,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眼看场中挥剑的少年收发自如,连阴郁的面孔也扫清了阴霾,忽然心念一动:

这两个月的冷落和几个小郎官的挑衅,恐怕都是太子的考验。

灵竹已来不及多想,场中的裕杰太过显眼,让他挪不开目光。今日得见公孙三郎的名不虚传,让他从儿时就开始刻意回避的小心思显得不值一提。

裕杰收剑的时候,灵竹为他鼓掌。

管事宫女适时开口:“权修容,太子设坐相邀。”

灵竹有些惊讶,跟随管事宫女,越走越近。

只见太子面敷淡妆,长眉细细,他慌忙垂下眼皮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余光却瞟到她唇上桃花色的胭脂。

均懿嘴角一勾,宫女在一边道:“请修容入座。”

灵竹急忙听话地坐了下来。

均懿看向场内,勾了勾手。

一个铁衣宫卫小队长应声而出,拔出了佩剑。

均懿向场中裕杰道:“对手的剑磨得很利,而你的并无锋芒,你可能胜?”

裕杰答:“能。”

两道剑光,向对方的方向同时冲了过去。

铁衣宫卫日常训练身穿的便是这身铁甲,重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们的剑也很重,剑路极粗犷。大巧不工,唯劈、砍、削、切,剑中霸道之意凛然,带着威严肃穆,朴素而实用。

公孙家的剑法却是至轻,至快,至巧。其用剑之手法息息万变,也不拘一格,绕场游走时如紫燕穿林,观者无不赞叹。

拙能胜巧,柔能克刚,端看用剑的人之功力,谁能更胜一筹。

裕杰战意虽盛,却已不是从前的模样。这场比斗,他已经有了新的追求。

他没有必要争胜,也没有必要去计较对方如何,他现在只想的是自己想如何,自己要如何。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放松过,恣意挥洒,刚刚发掘而出的本心与本体渐渐融合,愈加得心应手。他不必眼看对方,不管对方用了什么样的招数,只将公孙剑舞随心挥舞出去,并非剑谱上规规矩矩的一招一式,剑式变化随时翻新,却又万变不离其宗。

大开大阖,像是久旱的甘霖洒向大地时候,草木喜悦的舞蹈。

他全心陷入的舞蹈,让他露出巨大的破绽,但是铁衣宫卫竟抓不到。只因在他用的是剑意,而不是剑招。

精钢长剑黏住铁衣宫卫的剑时,仿佛有一条柔软的带子,以柔克刚地捆在铁衣宫卫的剑上。

据说昔日公孙大娘剑臻化境之后,随意用身上披帛做剑舞,依旧剑意凛然。

裕杰灵光频闪,心境明通,只觉得畅快之极。对手已经不是对战,而是被他带动共舞,他自然毫发无伤,全然不担心破绽。

一套剑式将终结时,裕杰长剑如灵蛇一样探了出去,一拉,一带,一转身,铁衣宫卫的重剑脱手。

裕杰虽然自在,却仍未忘记武者仁心。铁衣宫卫重剑刚刚脱手,还带着被剑舞带动之力,铮铮作响,他不能正面打回,便借此力又转了个半圆,再把剑柄送回宫卫手中。

灵竹在观战之时,也受剑意所感,跃跃欲试。

裕杰所爱是剑,他所爱是字,两者忽然共通了起来。他以手虚握,想象笔墨就在眼前,以往想要达成的完美笔法通通抛开,端看字有什么风骨,他就随字意而行。

剑是凌厉的,刚刚出鞘,风是飘动的,猎猎挥舞。

他突然希望眼前有笔墨,可以让他把书空的字迹写下来。

但他一念之间,心境又变。

那是刚才的字迹。若是再写一遍,必不是刚才所想。

他已经不羡慕裕杰刚才握剑的快活,因得他亲身体会到了这种快乐和放松,随即又想到太子安排之巧妙,一时间心悦诚服。

他也忽然觉得,从此以后,他竟不完全属于自己,至少一大半,已经属于身边这位女子。

剑舞收势,裕杰与铁衣宫卫全身如同被水浇过一般,衣衫透湿。

均懿召裕杰到眼前,少年就跪坐在她脚边,抬着一张红彤彤汗湿的脸,带着些单纯的憧憬,无限喜悦地望着她。

均懿忽然也释然了。

这是名满天下的公孙氏,她得到了。

无论是因为命运,还是因为权谋,是谁让他进宫来,她又冷眼看后宫暗流多久,都和最终的结果没有任何关系。

裕杰注定属于朱雀禁宫,注定属于均懿。

均懿用一方丝帕,轻轻把裕杰脸颊边沾湿的发丝拨开,也擦去他鼻梁上的汗珠。

裕杰这才意识到两人的亲近,也意识到灵竹还在旁边,很多人都在旁边,急忙垂下眼皮,再不敢多看她面庞。

柔软的女子手掌揉了揉他有些散开的发髻,裕杰肩膀一颤,将头又深深埋了下去,只能听得头顶传来她轻声的笑。

当晚裕杰便住进了昭阳宫临华殿,位晋五品蒙训郎官,一跃而成太子郎官中最顶级的品阶。

太子当晚便宿于临华殿,第二日恰好逢九,太子竟毫不避讳隐私,从临华殿中梳洗,直接去上朝。

合宫上下皆送来礼品,恭贺蒙训郎官晋位及承宠双喜临门。

虽然是裕杰侍寝,但灵竹也随之升至六品修仪郎官,赐居承明宫揽星阁,并赐藏书阁令牌,可随时进出,博览群书。

两位太子郎官成为宫中新贵,自此也有扬眉吐气之貌。

当日同住于瑞良阁中的低阶郎官,虽然被宫规以不敬之罪罚过,但毕竟也是太子郎官,于裕杰和灵竹二人都承宠之后,也偶沾雨露,只是未有晋位与更换住所的。通过这次教训,他们也乖顺得多了。

红日平静地东西轮转,朔月缺了,望月再圆,时间似乎是轮回的,却又像远去的车辙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尽头。

太子均懿仍然于宫中忙碌,蒙训郎官裕杰像是普通官宦家中的郎君一般,悉心照顾着太子的饮食起居,进行着各家的人情往来,太子也似乎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了他。

太子少保、悦王储雪瑶已与太子在朝堂之上同进同退,朝臣自然而然将她算作太子一党——云皇想要的格局已经达到。

百官之中某些格外关心上层权谋的,偶有担心悦王储如此高调,善王会不会有想法,却始终未见善王有什么动作。渐渐也就没人再提此事。

朱雀禁宫,京城王府,各世家勋爵府中,时而有喧闹喜悦的庆典,时而有长辈离去的哀伤。

京城之中又长成了多少好女担负家族重任,又有多少儿郎嫁为人夫。

逸飞虽已是订了亲的儿郎,没有择妇大事之忧,却也因身负两家王府后宅的重要使命,该努力经营名声。在冬郎悉心打理之下,善王府玉昌郡主的纯善仁和在京城广有传颂,自然而然地化解掉了逸飞对医术着迷带来的质疑之声。

盛名必有所累,逸飞自己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常有世家儿郎的聚会邀他前去,其中不乏同样对医理有心,只是不得其门的儿郎与他结交。原来对歧黄之术有心的男儿不少,只是受困于后宅方寸,不可杏林留名。

逸飞这才放下多年悬着的心来。

而他从后宅错综的家族关系中理清了头绪,也隐隐明白宫中凶险。

所以他不像儿时那样在意雪瑶写不写信出来,也不再怨怼雪瑶出宫之后并不是先来看望他,只把雪瑶之意放在心上,看得开了。

偶尔在各家走动之时遇上旭飞,旭飞也会给他一个欣慰的眼神。

可是经过一段日子,思飞和方铮的关系仍然是不远不近,不好不坏,彼此在乎却谁也不敢破坏现状。到了满京城都知道他们两个的心思,他们还不愿意说的时候,连靖海将军也没忍住,上门提亲来了。

春晖等这一刻等了多年,忍不住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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