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王泠杀令
王泠愈发觉得奇怪。玉无心此时人去楼空，然而他之前同她允诺的那些……
难不成是玉无心在耍自己？王泠万万不敢想到这一份可能性，然而偏偏这种可能性最大。玉无心……王泠脸上迸发出恨意，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骗了我之后仍然抱着全身而退的念头。当初是你自己所言，我们是联系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玉无心探知了王泠想要成后的心思，并且对司璃音不怀好意，此时玉无心无故离开，若是被万俟凛抓住，那王泠自己岂不是危险？
“去，修书给父亲。”王泠咬牙道。
鱼露凑到身前，忙问道：“小姐，写什么给大人？”
王泠冷笑着道：“请父亲找到一个名叫玉无心的人。找到他，必定杀之。”
“上好的枇杷露，甘甜滋润。”送走韵意，玉滦凑到司璃音身边，笑嘻嘻问道：“夫人此时可要尝一些？”
“不必了。夜风寒凉，早些休息吧。”司璃音这样答道。
玉滦眼中有明显的失望，然而不敢多说。脸上的笑也冷下来。
“奴婢见夫人老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夫人，该不会是得了那什么产前抑郁吧？”
玉滦说这话时，紧紧看着司璃音，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的变化。
“产前……抑郁？那是什么？”
玉滦呵呵笑了两声，再解释着：“这是京都里贵族夫人们生产前都容易患的一种病。表现呢，大多是像夫人你一样，食欲不振，做什么都没兴致的模样。”
“好大一顶帽子。”司璃音静静道：“你这小妮子，我不过此时不想吃这枇杷露，你倒是把病症都安在我头上了？”
“夫人，其实呢，得病也不一定是坏事。再说，这种病是富贵病，京都中得的人可多，也不稀奇。”玉滦急忙道。
还真是油嘴滑舌。司璃音在心中冷笑。玉滦怕是从来不知道，祸的源头多半从她那些能够说的天花乱坠的最开始的。
“行了。”司璃音做出宽慰的样子，说道：“你若想吃那枇杷露，自己去吃。何苦拖我下水？”
“真的。”目的达成，玉滦大喜过望，“多谢夫人。”
司璃音本不是个好吃的人，此时玉滦欢天喜地抱着那一罐枇杷露出去，司璃音心中虽觉得被冒犯，但终究是买了清净，也算做划算。不必再听玉滦在自己耳边心口不一的嘁嘁嘈嘈。
月光穿透屋顶的琉璃瓦，倾洒下来到地上。司璃音心有所感，一怔神，呼峪就已到了面前。
此刻屋内别无他人。呼峪低着头，神色难辨，声音语调沉稳：“夫人有何吩咐？”
司璃音打量着他，足足一圈，慢慢道：“你似乎是瘦了。”
呼峪身子轻轻一颤，似乎是没有料到司璃音会用这样的话作为开场。
“没想到，最终为她失魂落魄的，竟然是你。”
腿上似乎突然有了千斤的重量，呼峪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夫人恕罪。属下，不该对叛徒，仍有缅怀之心。”
“你记着她，记着她的好，这没什么错的。若是闲心足够，麻烦也替我记着。”司璃音道，“这世间，总不要没有一个人记着她。”
两个人都知道“她”指的是笼花。那个像花一样天真烂漫而无知的少女。
呼峪心中隐隐有感动，他犹豫着开口：“为何……夫人明明没有那么憎恨……”
“不。”司璃音抢在他将话说完之前说明了答案，“我恨她。”
司璃音冷冷笑了，再道：“今日，我并非是叫你来缅怀那个叛徒。”
呼峪敛了眸子。司璃音口口声声“叛徒”，可最无法释怀的，似乎是她。
“夫人有何吩咐？”呼峪收拾心意，问道。
“皇宫中的事情，我了解不多；崇华殿上的党派之争、尔虞我诈，我也不甚了解。”
“是。”呼峪答道，静静听着司璃音接下来的话。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全都要。”
呼峪心中有震惊：“夫人可是听说了三皇子一事？”
司璃音淡淡道：“养在深闺内院的女人，不能知道这些事情了么？外面的天都要变了，可惜还只守着自己院子里那一方窄窄的天地。”
呼峪便掩去自己语气中的惊讶，答道：“夫人若要全部的资料，属下这就去整理。属下只是觉得奇怪，夫人之前不是最不喜欢多管这些事情的么？”
司璃音静静看着呼峪，并不正面回答，只道：“要开春了。凡事记得适可而止，切莫哀思过甚，伤了身子。”
呼峪便低下头：“是。属下多谢夫人关心。”
司璃音嘴边噙着冷笑。天知道她并非是对呼峪的关心。
乃是因为她旁敲侧击敲打呼峪，教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任务罢了。
东耳房的门一直虚掩着，直到外面传来几声刻意的轻咳，韵意便一个机灵跳起来。
隔壁的尔雅已经睡着了。韵意甚至听得到轻微的鼾声。
韵意小心翼翼拨开虚掩着的门扇，抬眼瞧见司璃音房门关得紧紧，应该是歇下了。
韵意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走廊处站着一个身影，正是在等着韵意。
“丛竹大人。”
韵意走到丛竹身边，才发现丛竹眼睛看着司璃音屋子，想着什么正出神的模样。
这可是稀罕事。韵意见丛竹对方哪次不是正经严肃的模样，今日倒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痴傻。
“丛竹大人！”韵意便又喊了一声。
“啊。”丛竹像是被这声音由什么回忆里拽出来似的，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韵意，眼中有充满想要掩盖的东西：“韵意姑娘。”
韵意不敢大意，唯恐耽搁太久教这冰璃馆的人发现什么。她急切地问道：“大人深夜召见，有什么要紧事？”
“明日太皇太后会教人接你进宫。”
“啊？”这下轮到韵意吃惊。她立刻变得紧张：“可是我还……”
“不必担心。你已进了王府，太皇太后不敢如何为难你。”丛竹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