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看千里镜
王泠来到玉无心茅屋旁，见着只有玉无心一人，便皱起了眉。
“玉公子，你可有朋友也来了？怎么不请出来给我引荐一下？”王泠说道。
玉无心静静笑道：“在下这儿没有朋友来，由始至终，不过在下一人罢了。”
王泠冷笑：“得了吧，玉公子，你别再想要骗过我了。我先时在阁楼上用千里镜看得清清楚楚，你身边分明有个黑衣服的。一黑一白两个人，我还能看错？”
玉无心便道：“夫人用千里镜看的，当然是看错了。”
王泠口中的千里镜，是这个时代的稀奇玩意。稀奇玩意平头百姓玩不到，是无处把玩；只有她这样的家世，才有资格。玉无心是冥崖楼某堂堂主，自然见过。
玉无心反驳的话中意味明显是不让王泠再质疑。
王泠被玉无心的话噎住。她面前这个人，一副神秘兮兮，然而自己不得不信他。
“那日，你所说司璃音的事情，”王泠识趣地换了话题，“可有眉目了？”
说及此事玉无心板正的神色便有好转。“侧妃娘娘信不过玉某？侧妃娘娘不必心急，已有眉目。”玉无心幽幽说道，眉目间有对司璃音的讥诮。
“果真？”王泠惊叫着。
“日后，司璃音便无法威胁到我了，是吗？”
玉无心心中暗笑王泠脑子天真，道：“的确如此。侧妃娘娘只管放心。”
王泠点头，便不再追究方才玉无心究竟是在与谁说话。此时她一颗心，已全被喜悦填满。
“我信你，玉公子。”王泠道：“如今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的事，我不多过问；只要能除去司璃音带给我的隐患，他日我成为皇后，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玉某先谢过侧妃娘娘。”
玉无心回答道。
元元站在韵意身边，身姿立得笔直。
元元看向司璃音，神色间有些拘谨，弱弱喊了声：“夫人。”
旁边韵意倒是笑得可爱。
韵意不愧是受过芸宁教导的人，规矩这些教起别人来可说是手到擒来。不过一天的“速成”礼仪教育，元元的气质便真成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奴婢。
韵意上前一步，对司璃音说道：“夫人，其实我教得不多，元元聪明，一学便会。”
司璃音点点头：“倒是省时省力，这样看，聪明些也好。”
元元低下了头，看起来甚是害羞。
“不过，”司璃音拉长声音说道：“为何变得扭捏？”
元元像憋了半天似的，终于张嘴说道：“夫人，若叫元元守仪礼，简直是要憋死奴婢。奴婢脑子笨，时学时忘，记得礼仪便说不好话了，干脆不说，也不必出差错，给夫人丢脸。”
韵意象征性地干咳了一声。
元元身子一震，看了一边韵意的神色倒像是才想起什么嘱咐似的，咬了咬唇，又乞求般的看着司璃音。
司璃音道：“上一句韵意夸你聪明，一学便会；下一句你自己便说脑子笨，时学时忘。你们一前一后，究竟是谁想拆谁的台？我应该听谁的呢？”
司璃音这样问，令得韵意和元元相视，互相都低下头没了言语。
“若要做奴婢，礼仪、说话，样样要大方得体。这不过最基本的要求。”
“奴婢懂了。”元元点头，“今后奴婢恪守本分，不再在夫人面前卖乖乞巧了。”
白温初从元元明显气馁的神情得知了司璃音的答案。
“在我看来，不是夫人对元元严厉。元元天性散漫，可塑性极强。这正是我选择将她送到夫人身边的原因。”白温初到了房间里，缓缓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司璃音垂眸：“最可怕是徒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白温初皱眉：“夫人是没了兴致培养，还是不相信？”
“时至今日，我可以相信谁？”司璃音缓缓道。
“那些人，藏在暗处，刀刃上还舔着血，他们就已经把刀刃对着我。他们喜欢吃人血、吮人骨头，恶心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们什么做不出来？我知道他们要害我，要杀了我，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更不知道，为什么。”
白温初心中答案了然。为什么？便因为司璃音腹中的，是五王爷万俟凛的骨血！
“他们有利可图，自然要做那些腌臜之事；夫人只要竭尽全力活下去，他们便落空，便是夫人胜了。”面对凤冥圣族这个庞然大物，他就算是昌山白家既定的未来家主，也只能无能为力。
司璃音回过头来，看着白温初。
她终于知道了万俟凛与白温初的不同：一个迎难而上，一个思量甚多。
也对，就算胞弟不明不白死了，白温初也只能潜行此处，按捺着寻找凶手。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司璃音便道：“若你寻到真相，之后打算做什么？”
真相，自然指白温言离开的真相。
“我昔年游历时，听到歌女这种说法：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问你的去处。”白温初说着，看向司璃音，“是这样的吗？”
司璃音勾起嘴角轻轻笑了：“在意有很多种，在意你的钱财，在意你的权力，或是，在意你的相貌。”
白温初朗然笑道：“可总归是在意我。”
司璃音颇有些无奈。
白温初看着司璃音神色，心中有些受伤。他自嘲地说出这句话，孰料司璃音连让她玩笑都不肯。
“言归正传。”白温初回复了最平常的状态，问道：“夫人当真决定不培养元元？”
“夫人喜欢亲力亲为固然是稳妥，但，事事并非都适合夫人自己亲力亲为。”
“我明白。”司璃音静静道：“所以，那些话，不过是牢骚。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白温初一抿嘴，偷偷笑着。
司璃音如斯清冷的一个人，竟舍得对着他发牢骚。白温初倒不觉得厌烦或者多事，他觉得这是信任和亲密感。
惟愿你会一直将自己的牢骚说予我听。白温初星眸一动，嘴边弧度已禁不住那喜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