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笼花之择
“寿春宫……”万俟凛沉吟着。
万俟凛将信件放到桌上，并不看一眼，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太皇太后这次，未免有些心急。”
丛竹便道：“正是心急，才露了马脚。”
万俟凛点头。
从一开始决定让韵意进王府，他就已经料到：以太皇太后的秉性，绝不会放过韵意这么好的一颗棋子。
果然所料不差。
丛竹又道：“今日属下去了皇陵，芸安已经殉葬。”
万俟凛听了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虽看起来有些残忍，但这的确是他的本性：他打定主意的事情，极少改变，只……除了司璃音。
万俟凛道：“瞒着韵意，她还有用。”
“是。”丛竹应道。
万俟凛摊开信纸，上面赫然第一条写着：
“五王中意的女人是谁。”
万俟凛嘴边酿起莫测的笑来：他们不遗余力想知道他的软肋，如今连太皇太后也有所察觉。
他忽然想到那日白温初对自己的质问。
的确，将韵意放到冰璃馆，便是对司璃音水深火热的煎熬。
司璃音是否介意？万俟凛神色一动，他想起那夜两人相争的场景来。
司璃音给韵意换过药，韵意频频道谢才离开。
桌上放着韵意带过来的宣纸，上面写着她们的姓名，只不过司璃音并未多看。
她看着屋里忙前忙后的笼花，眸色清冷如霜，令笼花有如芒刺在背。
“小姐……”笼花沉了心，索性转过身来看着司璃音：“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司璃音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这么想的？”司璃音静静说道：“你以为，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同你说？”
笼花被司璃音这席话弄得有些怯了。
“不是吗？”笼花紧张地绞手，又道：“那不如……我去先为小姐您烧洗澡水吧。”
司璃音皱眉。
“你应当站住。”司璃音道。
“小姐？”笼花迟疑着，不得不将自己身子转过来面对着司璃音。
“你在害怕什么呢？”司璃音看着笼花的眼睛，静静说道。
笼花慢慢说：“奴婢自然……不会是有什么害怕的。只不过……”
“无论是什么事，你都是应该讲给我听的。你明白吗。”司璃音出声道。
“是。小姐。”笼花不敢看司璃音的眼睛，垂眸轻轻道，又说：“小姐，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司璃音有几分愠怒，怒的不是笼花与玉无心交往，怒的是笼花隐瞒。到现在，她居然还装傻充愣。
“你是将所有事讲给我了吗？”司璃音保持着最好的一点好脾气，她并不愿轻易就要斥责笼花。她是在给她机会。
“你仔细想一想，全都告诉我了？”司璃音委婉地提示着。
但笼花似乎并不需要这个机会。
笼花似乎有些明白司璃音说这几句话的用意，她却不愿说出实情，哪怕司璃音给了她机会。
“小姐想要我告诉你什么呢？”笼花大着胆子，便将玉无心教她的话复述了出来：“我说了，小姐并不会理解。而小姐，从未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奴婢，又怎能要求我，把自己的事情毫无保留地交代给您呢？”
这是笼花问玉无心：如果司璃音问起自己与他走得很近时，该如何回答？玉无心信信然给笼花的答案。
司璃音神色里有震惊，她并没有想到笼花会这么回答。
“是玉无心教你这么说的？”司璃音收起惊讶神色，嘴边便有了一些了然于心的浅笑。
笼花脸上信信然的神情截然而止。
司璃音道：“我无意过问你的私事。你和谁交往，同谁游玩，我都没有想法。”
笼花惊讶地看着司璃音。
“但是……”司璃音话锋一转，“玉无心不行。”
笼花道：“为什么不行？小姐，只是因为你当初选的不是他？可他对您没有半分怨恨的；况且，玉公子也是王爷的门客，便是王爷放心的人。王爷都放心，小姐你又何必睚眦必较，这般不放心呢？”
司璃音说：“你与他相交数日，帮他说话实属正常。只是这样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小姐……”
司璃音继续道：“你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这么信任他？你想当然将所有人看作好人，殊不知这些人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笼花此时只想下意识反驳司璃音。
“小姐不是下意识将所有看作坏人？可是小姐，你把他们当作坏人，他们又能图你什么？！”
司璃音看着笼花，觉得眼前的女子已是那样的陌生。
“多可笑。”司璃音脸上尽是冷意：“我可以给你一巴掌，让你明白主仆的本分，让你明白，方才那些话，也是你说得的？”
笼花低头，其实方才那些话甫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但，既然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又何必一心规劝令你生得怨恨。”司璃音慢慢道。
“你滚吧。”司璃音冷冷道：“若想留在我身边，就放弃和玉无心一起。”
“小姐。奴婢只是与他游玩，并未有半分逾矩。”笼花急忙说道。
司璃音声音里有几分厌倦：“此时我给你选择，是我还念着你伺候我一片忠心。你若不愿选择，便是我来替你选择。”
笼花眼中噙着泪，神色几多不忍。
她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如何能做这个选择？”笼花说道：“奴婢忤逆了小姐，自然是错了。可奴婢只是觉得玉公子有趣故而交之，不想小姐竟有成见……”
司璃音低下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笼花。
“人都有成见，至多或少而已。”
“你，要不要选择？”
笼花泪水落了下来，却并非是后悔。
“奴婢……不愿离开小姐。”
笼花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奴婢……不再与玉公子来往。小姐，可满意？”
司璃音静静道：“我当然满意。”
笼花感觉自己鼻头好像更酸了。
“夫人何不对笼花晓以利害，她并非胡搅蛮缠之人。”笼花抽抽噎噎地离开，呼峪现身，问向司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