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报仇【一】
沉寂的屋子里头一片安静,两个人没有一个敢大声喘气的,不论是手里头拿着银针的,还是那个手里头拿着匕首的。
“我说,你可以把匕首拿开了。我现在都在治疗了,你也不怕等会你手抖了。”柳相如无奈说道,虽然他知道明清宛很在乎春淳,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在乎的程度会这么深,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明清宛有些犹豫,但是她看着对方认认真真的神情,还是担心出了事,将这匕首给挪开了。
“嗯!”本在昏迷之中的春淳忽然一声呻吟,整个人似乎要坐了起来,柳相如连忙摁着对方的肩膀对人说道,“还不快帮我将她给摁着,等会如果针扎错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明清宛连忙将匕首收好,双手摁着春淳的肩膀,看着胸口那被刀子割伤的痕迹,她强忍着想要哭的欲望,深深地吸了口气,安抚道,“你要好好的知道么,你说过要照顾我还有我的孩子的。春淳,你不许骗我。我失忆以来你是对我最好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昏迷中的人能不能听见话语,但明清宛还是自顾自地说着话,她知道这只要有了求生意识,只要不是致命的伤都有可能被治愈。所以她在赌,赌春淳不愿意死,赌她还有可能可以将人给救活。
柳相如在一旁听着话,他的手很稳地在下针,但是心里头却犹如惊涛骇浪在翻滚。
这人不像是以前的明清宛,纵使他不想要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明清宛和以前的实在是相差太多了。一个性子是打从心底里冷,但另一个却只是表面冷。
“好了。”柳相如行针一圈,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才将银针拔出,“这伤口还要小心着,如果发了炎怕是更难处理。这些日子我怕是要在苏府叨扰了,若是出了事,我也好及时赶到。”
这个提议明清宛简直就是求之不得。虽然冷月也有医术,但是说到底柳相如才是被称作为神医的存在,只有他才能够做到尽可能的完善。
自己亏欠春淳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希望这一次还要欠对方一条命。
柳相如用本来就准备好的那盆冷水洗了手,“这件事还需请教一下苏老先生。若是苏老先生同意了,我这才回留下。”
“好。那就麻烦你自己走一趟了。”明清宛头也没抬地说道。
“嗯。”柳相如出去后将这房门给掩上了,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这对主仆。
明清宛将杯子给拉高了,伸手拿着湿毛巾替人将额前的冷汗给擦干。
如若不是想着照顾自己,她又怎么可能会再次犯病。本来是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现在却病怏怏地躺在榻上。她脑海里头浮现了那日春淳给人送回的场景,浑身的血混着伤疤,就像是一只只在爬行的虫子。
这个傻丫头的罪都是替自己受的。
明清宛轻轻叹了口气,她替对方讲被子给盖好了,起身朝着那门走去,在转身瞬间,她眼中的温柔转瞬间就化成了所谓的冷淡和寒意。躲在上头的无垠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浓浓的杀意。
“我要去一趟黎府。”明清宛开口说道,她面前没有人,但是她知道无垠这个时候正在暗处,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她想要去黎府,她想要去报仇。
明清宛甚至想到,如果不是自己一穿越过来,心里头对这个所谓的妹妹还有几分善意,想着如果她不再冒犯自己,自己也就这么放过她了。毕竟自己也算是害死了她的孩子,但是对方却不依不舍地紧紧地追着自己,甚至险些害死了春淳。
自己是不是错了,这古代尤其是古代的豪门贵族,宫廷朝廷都是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虽然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进入了社会也有所磨炼。但是不是还是太天真了。
明清宛有些茫然,她看着面前的景物,大树繁密的枝丫在阳光下遮出一片阴凉,鸟儿站在上头婉转歌唱,微风拂面带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一切多美好。
“小姐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小姐好了,春淳就好了。”
“姐……姐姐?这么叫,春淳怕出去要被人指着骂不知天高地厚呢!”
……
一句句话语都顺着风传入她的耳中,双目合上,再次睁开时冷冷淡淡,眼里头更是藏着浓浓的思谋和考量。
“我要明清薇生不如死。”明清宛开口道,她嘴角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最在乎什么,我就要毁掉她的什么。从她对春淳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她只能够不死不休了。”
像是对着空气说的一番话,但无垠却很清楚小姐这是对大树上头的苏家三老爷说的。
苏承阳一个翻身下了树,稳稳当当地站着,他嘴里头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朝着人走去,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头,“清宛,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明清宛抬头,她的眼睛里头透露出一股子的冷静,“是真的,没有半句虚假。”
说话的时候,其实她的一只手还是有些害怕地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自己这么冷血,这来之不易的亲情是不是也会因为自己这个性格而烟消云散。
她不敢确定,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够倔强地昂着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苏承阳哈哈大笑两声,他的手在明清宛的肩膀上头轻轻拍了两下,“怎么这么害怕地看着舅舅,害怕小舅舅不让你去报仇?”
“我怕小舅舅觉得我冷血。”
“哈哈哈,冷血?”苏承阳摇了摇头,他极为认真地看着明清宛的那双眼睛,“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你如果只会软糯,任由别人欺负你,我觉得这才是我该担心的。”
“我很高兴啊。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从来都是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更何况这次你父亲的那个女儿实在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