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相
过往总是会被掀起的，玉芹说完这句就对柳大爷道：“别说你，连柳老爷也没想到吧。”
“姐姐身边的小丫鬟？我怎么会不知道？”柳老爷自然是不相信，玉芹已经笑了：“那就让晓红见见她吧。”
“有什么不能见的。”柳老爷从来都认为王家杀死了自己的姐姐，自认已经得到无数证据的他，自然不会把玉芹的话放在心上，于是柳大爷示意夏婆子走进来。夏婆子并不晓得厅内发生了什么，当她走进的时候，晓红就盯着她，一直在看。
夏婆子是没有把晓红这样乡下婆子打扮的人放在心上的，只是走到柳老爷跟前：“老爷，您找我？”
“你是，你是晓静，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晓红高声喊出来，夏婆子愣在那里，这个名字，晓静，已经有快三十年没人喊过自己，而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夏婆子开始颤抖。接着夏婆子就对晓红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晓静，我姓夏，不姓陈。”
夏婆子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暴露了不少，只是她还没发现罢了，晓红长叹一声：“你怎么不是晓静呢？你的耳朵下面，有一颗黑痣，那时候我们总笑话你，现在这颗痣还在不在了？”
晓红说话时候，夏婆子就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耳后，这个动作也暴露了，玉芹缓缓地道：“你说你自己姓夏，可是晓红她，并没说过，晓静姓陈。”
姓陈？柳老爷的眉皱紧：“姐姐她，她身边，确实有一房家人姓陈，后来，后来……”
“那不是我，不是我！”夏婆子吓得喊出声，柳老爷的眉头皱的更紧：“我记得，就是陈妈妈和我说，她说，二奶奶死的冤枉，还让我拿着这根簪子，去见仵作，还说，还说……”
所有的往事都被翻起来，柳老爷觉得自己支撑不住，差点跌倒，幸亏柳大爷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是，我娘当初没说过这话，况且就算我是晓静，又能说明什么？”夏婆子的额头有汗流出，口中开始为自己辩白。
“那时候的你，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后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十多年前又怎么会去投靠了柳家，以你的聪明，你的灵巧，得到柳家的信任，甚至对你说出计划，又怎么陪着苏姨娘来到王家，你的胆子也很大，赌的是时光流逝，没有几个人能认出来，面前这个能说会道能言善辩的人，就是当初的小丫鬟。”玉芹的话让夏婆子慢慢收起慌乱，她冷笑看向玉芹：“是又如何，当初二奶奶去世，我爹娘也被赶出王家，然后我就流落在外面，我找户人家投靠，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是啊，你的爹娘是因为什么被赶出王家的？”玉芹的话让夏婆子的面色变了变，她就又道：“爹娘服侍主人服侍的不好，于是就被赶出了王家，这也是常见的事情。”
“那二婶娘屋里一尊白玉观音，柜子里还有一些金首饰，好衣料，都到哪里去了？”玉芹的追问让夏婆子的神色变得很难看，然后夏婆子就道：“二奶奶去世那晚，家里手忙脚乱，这些东西，怎么知道是谁拿走的？”
“这些东西，和你们家没关系了，是不是？”玉芹继续追问，柳老爷突然站起身，看着夏婆子：“你告诉我实话，你告诉我实话。”
“老爷，实话当年就告诉过您了，二奶奶死的有蹊跷。”夏婆子答的飞快，柳老爷的神色变得狰狞，把夏婆子抓的更紧：“是吗？到现在，你还在骗我吗？”
“骗？什么叫骗？老爷，我娘可从头到尾没说过，说二奶奶是被王家杀死的，我娘也没说过，那根簪子有什么问题，仵作是您去找的，事情是您想出来的。这会儿就要全推在我们身上吗？”夏婆子的口齿向来伶俐，柳老爷大怒，手上更用力，夏婆子轻轻一拽，就把自己的手臂从柳老爷的手中挣脱出来，对柳老爷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去想的，那些流言也是你自己听信的，怪不得别人。”
柳老爷被这话说的差点气吐血，一直以来，柳老爷心中所想的，都是王家杀死了自己的姐姐，长辈们拦着自己不让自己为姐姐讨公道，所以才要王家人去死，可是柳老爷从来不晓得，原来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陈妈妈很得二婶娘的信任，因此二婶娘屋中所有大小东西，都是陈妈妈掌管的。只可惜，陈妈妈嫁的男人好赌，二婶娘多病，陈妈妈趁机把二婶娘屋中的那些东西都拿出去，典当变卖填补窟窿。”偷主人屋里的东西，这也是常见的，不过往往都会很快想办法还回来。而像陈妈妈这样，偷了这么多，没办法还回来，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那个赌徒，我娘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人？”夏婆子也冷冷开口，自己的爹不好，那可就什么都不成了，夏婆子想着唇边现出一抹残忍的笑：“他那时候被赶出王家，没有了嚼裹，那能怎么办，只能把我卖了，卖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说着夏婆子看向玉芹：“我一生的悲惨遭遇，都是你们王家所赐，还有柳家！”
“住口！”柳大爷是最为震惊的一个，若照了这么说，那就是夏婆子的娘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目的只有一个，让王家和柳家陷入混乱，这样就能不追究他们。这样的事实真相，真是太可笑了。
“你们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夏婆子见这样的真相已经被揭穿，自然也就没有了顾忌，对柳大爷缓缓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害了我们两家，背弃主人，还要说我们不是好人？”柳大爷恨的恨不得把夏婆子立即打死算了，听到这句不是好人，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来。
“若是好人，怎么会想出这样阴损的计策？更何况，那天有人也说了，柳氏再是从路边捡来的，在你柳家养了那么多年，你们柳家可对她有半分疼爱？你们都没有半分疼爱，只把她当做个工具就那么往王家送去，对她毫不顾忌。你们家是好人吗？”夏婆子的话让柳大爷差点吐血。
“我要杀了你！”柳大爷的眼睛都红了，冲向夏婆子，夏婆子没有回避，只是轻声道：“可惜啊可惜，原本就要实现了的，你们两家都没有人了，那我心头的恨也就消了。”
夏婆子的声音很低，但玉芹听的清清楚楚，于是她轻声问：“你有什么恨呢？”
“我恨你们都无情，原本我去柳家，不过是走投无路，谁知竟被我打探出来，柳家竟有这样的计划，那真是太好了，当初种下的那点种子，这会儿就该发芽了。”夏婆子的眼也红了，她状似癫狂地看着玉芹：“你们这些主人不是高高在上吗？不是能定别人的生死吗？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被你们当做蝼蚁一样的人，是怎么通过几句言语，差点让你们全都死了。”
夏婆子的声音还是不高，但是每说一个字，玉芹都觉得心中发寒，王为安是真真切切地没想到，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最开始不过是不起眼的，下人偷了主人的东西去卖，接着就为了掩盖这个真相，于是开始撒谎，而当谎言被人当成了真的，当谎言在人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于是都不用人撺掇，就自然而然地，让人想要报复。
“你，你不知好歹，你，你……”柳大爷无法接受，自己过去数年的那些筹划，那些仇恨，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那，苏姨娘呢？”玉芹提到的这个名字，让夏婆子轻蔑地笑了：“这样一个蠢货，只晓得献媚争宠，以为自己争宠了，被扶正，成为这家里的太太，就能扬眉吐气，她却不晓得，她不过是大爷花银子买来的一个工具。”说着夏婆子看着柳大爷：“所以我要陪着苏姨娘进王家，我要看这场戏，唱到什么时候，可惜啊，大奶奶，陶小姐，偏生让你碰到了柳七，那苏姨娘只有死了，大奶奶，苏姨娘的死和你逃不了关系呢。”
看着一贯眉目慈善的恭敬地夏婆子说出这些话，柳大爷觉得心中发寒，自己到底把什么样的人放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自认为可以操纵人心，可是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人心被别人操纵，柳大爷觉得一阵阵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看着夏婆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爹爹！”一直被人忽视的柳二爷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能看着柳老爷，突然发现柳老爷的神色变的苍白，柳二爷急忙高声喊了一声，这一声喊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推到柳老爷那边。夏婆子看着柳老爷：“怎么，老爷，您一向不是自诩自己算计的很好吗？这会儿，你发现，自己算计的都错了，心中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