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崩溃
现在，柳二爷已经知道了一些真相，看着檐儿的眼睛，柳二爷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檐儿没有回避，柳二爷手心碰到的，是檐儿那柔软的的头发。柳大爷看着柳二爷的动作，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强撑着说：“你，你回去！”
“哥哥，为什么？”柳二爷的手从檐儿头顶收回来，看向柳氏，柳氏一脸懵地看着他们。这是一个被养的很好的，娇滴滴的闺中女子。如果，她知道了这背后那肮脏的，不能告诉别人的真相，她会怎么样？
柳氏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是她看着柳二爷：“你，你也是我的弟弟吗？”
“不是，他不是你的弟弟！”柳大爷断然回答，柳二爷突然大笑起来：“不是，哥哥，她从小被爹爹养在身边，姓柳家的姓，她怎么不是你的你的美梦了？我比她小，自然也是她的弟弟。”
“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回去。”柳大爷说完就看着王为安：“你别以为你这样对我们，就能掩盖王家当年做的一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王家造的孽，就要你们王家人来还。”
“造孽？当年王家人造的孽，王家人用人命偿还了。那你们柳家造的孽呢？”王为安伸手指着柳氏：“她才是全然无辜，可是你们柳家是怎么对她的？你们以报仇为名做的事情，下十八层地狱都不止。”
为什么又指着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氏伸手去抓柳大爷的胳膊：“哥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夫君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柳氏一声声地在问，但没有人回答她，王为安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尽管有过怨，但那数年的夫妻相处，不是假的，而这一切，原本也不该她去承受，如果说出来，就是逼柳氏去死。柳二爷是无法启齿，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哥哥，竟然做出这样事来。
至于柳大爷，他从没有把柳氏当做人来看，原本他是可以说的，但一说出来，那就代表一件事，所有的计划，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都变成空了。
“到底怎么了，你们竟然没有人能告诉我。”柳氏高声叫着，声音吓到了檐儿，檐儿想挣脱，但被柳氏牢牢地抱在怀里，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众人。
“你不是柳家的女儿。”王为安终究说出了这句，不是柳家的女儿，那自己是谁？柳氏茫然了，她看着柳大爷：“夫君说的是错的，我是和你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是不是？”
“他没说错，你的确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娘，只生了我一个，二弟是娘去世后，爹爹在外另娶生的孩子。”既然回避不了，柳大爷也证实了这个消息。
“不！”柳氏张开双手，看着众人更加茫然：“我不是柳家的孩子，那我是谁？为什么柳家对我这样好，哥哥，你是骗我的，我是你一奶同胞的妹妹，是不是？”
柳氏喊着，想从柳大爷那里得到答案，但只换来柳大爷的冷漠回答：“不是就不是，柳家养你，就跟……”
“养个猫狗没有区别，你们为了报仇，真是狠心。”王为安冷冷地补充，柳氏往后退了几步，被椅子绊到，她扶着椅子扶手才让自己没有倒下：“为了报仇，夫君，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我跟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不应该……”
不应该嫁给他，不应该生下檐儿，从一开始就是算计。王为安没有回答柳氏，眼中有怜悯。
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玉芹的叹息浮现在柳氏耳边，原来如此，是不是玉芹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柳氏伸手去抓王为安的衣袖：“夫君，是不是陶氏察觉了什么，她和你说了什么，夫君，夫君，你……”
王为安没有甩开柳氏的手，柳氏却自己放开了，没有答案就是答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不是柳家的女儿，那自己是谁家的女儿？是谁把自己交给柳家的，这过去的二十几年，不过是场笑话。
柳氏想要往外跑，想要逃开这一切，但被檐儿拉住：“娘，您怎么了？”
这个世上，此刻还和自己骨血相连的，也只有这个孩子了。柳氏茫然地蹲下，把檐儿牢牢抱在怀中，抱的那样紧。自己可以死，可是这个孩子怎么办呢？柳家，现在看来是靠不住了，他的父亲？柳氏不由凄然一笑，那天王为安说的话，还在耳边呢，以后，就是骨肉相残了。
“舅舅，舅舅，您快去让人找医生来啊，娘她，她脸色好白。”檐儿觉得柳氏的怀抱比平常冷了很多，吓得大叫起来。
这个孩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只记得柳大爷是他舅舅，还是习惯性地依赖。柳二爷把檐儿的手握住，轻轻一拉就把他从柳氏怀中拉出来：“你叫檐儿，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
“我，我只想赶紧有人来救娘！”檐儿这会儿是真的害怕，如果没有娘了，那自己该往何处去？可是娘的手，为什么这么冰，这么冷？
“哥哥，这件事，先让他们两个回避吧。”柳二爷想叫人来，柳大爷冷笑：“看来你的确读了不少书。”
“哥哥，她从小被爹爹养大，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柳二爷着实难以启齿，柳氏却听到了，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不能启齿的话吗？她看向柳二爷：“你在说什么？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哥哥他，他对我一向很好。”
王为安突然一拳打在柳大爷脸上，柳大爷往侧边转去，那拳头落在柳大爷唇边，柳大爷冷笑：“怎么，你现在觉得受辱了？”
“我不是觉得受辱，我觉得，你简直就是禽兽！”王为安的话让柳氏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受辱，能让一个男子感到受辱的事情似乎并不多见，而王为安这一拳，是为了自己打的，那就是自己的事情。
柳氏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白了，随之而来的，是想大哭，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人生仿佛天翻地覆一样，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地几个月之间。
“娘，娘，您怎么了？”檐儿有些恐惧地大叫，柳氏想安抚儿子，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只能蹲下去，抱住儿子，檐儿的身体很温暖，这样才能给柳氏带来温暖，而不是直面这冰冷的，似乎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这会儿起了怜悯心，想把她收拾回家？我竟不知道，你爱穿别人的旧鞋！”柳大爷觉得牙有些微微地疼，伸手擦掉唇角的血迹，对王为安嘲讽地说。
“我已经有了妻子。”王为安在心中纵然对柳氏有再多的怜悯，也只能如实回答。
柳大爷放声大笑：“有了妻子，所以，你还是不肯要她，那你就等着，等着十年之后，檐儿回来找你复仇。”
说完柳大爷就高声喊：“来人！”
夏婆子应声而入，柳大爷对夏婆子吩咐道：“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立即回去。”
夏婆子高声应是，上前要去搀扶柳氏，柳氏甩开夏婆子的手，看着柳大爷一脸恐惧地道：“你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女子从父从夫从子，你现在丈夫没有了，儿子还小，自然只有跟我们回去。”柳大爷的回答恶意满满，柳氏已经轻声道：“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你就算出去外面告诉众人，你不愿意跟我回去，你看谁会答应？”柳大爷说完就看向王为安：“除非，你肯把她收拾回家，但是你不肯，是不是？”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柳氏只觉得口中全是血腥味，自己的一生都是笑话，自己所认为的，父亲，哥哥，甚至于，夫君，原来都是假的。
“若是夫君没有出事呢？”柳氏的话让柳大爷又笑了：“从你嫁进王家起，父亲就说，等你怀孕了，就一定要回到柳家。”
原来，他们从来没有想让自己好好地过日子，柳氏觉得浑身冰冷，接着柳氏就笑了，自己真笨，真糊涂，不过是养猫养狗一样的地对待，又怎么会想要自己过好日子呢？
柳氏看着怀中的檐儿，对柳大爷道：“那，檐儿呢，你对他那样好。”
“不过就是像对你一样地对他罢了。”柳大爷回答的轻描淡写，柳氏只觉得整个人已经被冻的裂开了，不再是那样温暖。
檐儿，檐儿。柳氏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轻声道：“檐儿，你要记住娘的话，以后，要对你爹爹好，檐儿，檐儿，娘对不住你。”
“娘，您说什么，我不懂。”檐儿觉得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害怕地紧紧抓住自己娘的手。
“娘做错了事，檐儿，你爹爹他是个好人，陶氏想来也会对你很好。”柳氏的声音更低了，这是想要去寻死了。
王为安的神色顿时变了：“柳氏，你休如此，不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