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见面
王为安打算去见柳氏，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柳大爷耳中，他有些讶异地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许是想说服姑奶奶。”夏婆子在旁恭敬回答，说服柳氏吗？柳大爷唇边现出嘲讽的笑，柳氏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她的性情柳大爷再清楚不过，不然怎么会如此放心大胆让她嫁进王家。于是柳大爷冷笑：“简直是在做梦。”
“那要不要让姑奶奶去见见？”夏婆子的话没说完，柳大爷已经站起身：“要，怎么不要，不但要让姑奶奶去，还要让檐儿也去。”让孩子跟着去，才能更加打击到王为安，才能让他更无法抉择，而不是这样隔空的对话。
夏婆子了然微笑，对柳大爷点头：“是，小的会前去告诉姑奶奶这个喜讯。”
“真的吗？夫君他真的肯见我？”柳氏听说了这个消息，激动的都没法坐住，站起身询问，夏婆子心中鄙夷面上神色没变：“是的，的确是这样，王家说想请姑奶奶前往楚家好一叙。”
“那，我要穿什么衣服？你说是打扮的漂亮些还是穿素淡点？还有，檐儿也要跟了去，可怜他从生下来，还没好好地和他爹见过。”柳氏口中说着，就要去打开衣箱收拾衣衫。
夏婆子自然也要帮着在那忙碌，拿出红的就摇头：“这会儿还在王老爷孝期呢，还有一年才满孝，您也要穿素淡的。”这一提醒柳氏也点头：“说的是，公公的孝期没满，我怎能穿的花红柳绿的，还有这胭脂，我也不用了。”
“您穿的素淡，再加上这眼睛哭的红肿，到时候才好惹人怜爱。”这惹人怜爱虽然没有说的明白，但柳氏已经轻叹一声：“当初还在王家时候，我记得夫君最喜欢我穿粉色衣衫，说我穿起来最为娇嫩。我那时候还不愿意，故意不穿，但这会儿想起来，夫君只怕那时候就对我不喜欢了。”
夏婆子任由柳氏在那自怨自艾，拿出几件衣衫给她挑选：“您穿什么都好看，姑爷都会喜欢。”
“这会儿他身边已经有了新人，又怎会回顾旧人？夏妈妈，如果，如果夫君说，要我屈身为妾，我是不是，是不是？”柳氏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夏婆子给自己打扮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夏婆子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不好，若柳氏真愿意屈身为妾，这戏还怎么唱？于是夏婆子连连摆手：“姑奶奶，您不为柳家和大爷想想，难道不能为哥儿想想，他好好地嫡出长子，怎能就变成庶出了？”
虽说都是一个父亲，外面人唤的都一样，但在过年祭祀时候，嫡出长子和别的儿子，是不一样的。柳氏想起这其中的关窍，吓得脸都败了：“是，夏妈妈，你说的是，方才是我糊涂了，怎能为我自己的事情，耽误了檐儿。”
“您啊，还是好好地和哥儿说说，让他等到了那天，好好地讨姑爷的欢喜。”夏婆子的话让柳氏连连点头：“说的对，赶紧把檐儿叫来，我好好地和他说，不，夏妈妈，你在旁边说，这样的话，能说的更清楚。”
这是夏婆子求之不得的，她让奶娘把檐儿给抱来，在那对檐儿说了明日要去见王为安的话，边说，夏婆子还边叮嘱：“哥儿，你要记得，你是姑奶奶唯一的指望，见到了姑爷，可要小心恭敬，千万不能让姑爷对您厌弃。”
檐儿从小受宠，听到要对自己父亲恭敬的话，眉头皱的很紧，对柳氏道：“娘，那是我的爹爹，他定会疼爱我，怎么会一不小心就要说话冲撞了他？”
夏婆子还没说话，奶娘已经叹气：“哥儿，您在奶奶这里，是独一份地宠爱，可是在姑爷那里却不一样，都说男人有了新欢就忘了……”
“住口，这样的话不是你说的。”夏婆子假模假样地训斥了奶娘一句，柳氏眼中又有了泪，檐儿已经似懂非懂地道：“我明白了，娘，是不是那天另一个王大奶奶，她是爹爹的……”
“檐儿！”柳氏再也无法抑制住难过，一把抱住儿子就要哽咽，夏婆子心中欢喜面上却要装作劝一劝柳氏：“姑奶奶，这样的话不好对哥儿说的，那毕竟是哥儿的父亲，就算是打了骂了哥儿，哥儿都要恭敬听命，而不是要哥儿心中对他有怨恨。”
“你说的是，我会和檐儿说的。”柳氏说着就把儿子放开，看着儿子的眼睛开始叮嘱：“你要记得，你是娘的指望，至于你爹爹，他能疼你最好，若他不能疼你，那你也只有靠住你舅舅和娘了。”
檐儿似懂非懂，但是点头：“娘，我知道。”
“你是你爹爹唯一的孩子，娘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柳氏把儿子紧紧搂在怀中，夏婆子眼中的得意更深，只要有这个孩子，当面告诉王为安，柳家要做什么，王为安都要投鼠忌器，更何况这时候他们毫无证据，只能在那猜测。
会面的地方就在楚家，楚太太为了弥补，当然安排的妥妥当当，就在楚家的花园里面，此刻是紫藤花盛开的时候，一棚紫藤花在架子上盛开，远远看去，像紫色云彩一样，花架下面摆设了桌椅，桌上有茶水点心，伺候的人都是楚太太贴身使用的，玉芹和王为安夫妻被迎进花园的时候，玉芹远远就看到那棚紫藤花，对楚太太笑着道：“府上的紫藤花开的也这样好。”
“大奶奶要愿意，就摘了这些紫藤花，中午给你们做紫藤花饼吃。”楚太太不过是说个笑话，打个岔，玉芹已经笑着道：“好啊，我记得和夫君第一次说话时候，也是紫藤花开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是在花园之中，摘了紫藤花做紫藤花饼呢，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楚太太看向王为安：“那时候谁都不知道，此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那时候啊，王家声势正盛，好友的父亲成为本府知府，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仿佛在自己面前展开。王为安想起当时的意气风发，不由哂笑，接着王为安就轻叹：“可惜我要到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一切的开始，所有的衰败在那个时候都有了征兆，而我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瞧瞧，王大爷又在打哑谜了，别管是有了征兆，还是没有征兆，不是有那么一句，千金难买早知道，谁要能买到早知道，也就不是凡人了。”楚太太含笑开解，王为安点头：“您说的是，方才是我着想了。”
玉芹已经走到紫藤花架下坐下，对王为安招呼：“既然一切都会发生，那我们这会儿，何不偷得浮生半日闲，趁人没有来，先在这赏赏花，说说话？”
玉芹的话让楚太太大笑：“果真王大奶奶和别人不一样，外面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唯有你在这里，还是微笑面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我若事事都放在心上，早就已经……”玉芹没有说完，王为安已经接口：“是，这一点，我不如你。”
“贵伉俪连说话都是一样的，倒让我好生羡慕。”楚太太打趣地说了几句，已经有人走进禀告柳氏母子来了，楚太太当然要迎出去，王为安并没坐下，而是看着外面风景，玉芹已经笑着道：“你心中很慌乱吗？”
对玉芹王为安现在并不隐瞒，他点头：“是啊，虽然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也愿和你一起面对，但是许多事情，依旧不以我的意志去行动，依旧……”
“你太贪心了，若事事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事了。”玉芹端起茶缓缓喝了一口，王为安坐在她身边：“是，你说的对，玉芹，我现在才知道，多亏娶了你，才能让我遇到那么多的事情的时候，依旧敢去面对，而不是不敢面对，甚至于想逃避。”
得来是何等的不容易，玉芹和王为安对视，王为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惟其如此，我才能更好地面对一切。”
楚太太已经引着柳氏母子往这边走来，纵然柳氏心事重重，但看见这棚紫藤花架时候，依旧被这棚紫藤花架的美丽所吸引，对楚太太笑着道：“我记得这棚紫藤花架，贵府也是……”
话没说完，柳氏已经看见棚下桌边携手对望的玉芹夫妻，纵然知道这会儿他们已经是夫妻，还曾做过比这个更为亲密的事情，但柳氏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这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交托一生的良人，为何这个时候，他就在紫藤花架下，携着别人的手，用那样深情的眼看着别人，这不应该，不应该。
“你，你这个坏女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柳氏要顾忌很多，要顾忌教养，要顾忌楚太太，但檐儿可不会管那么多，看见玉芹也在，他早就挣脱奶娘的手，冲进花架下面，伸手指着玉芹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