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办法
“写的时候，作证的人是谁？”这是小苏老爷最关心的。
“这个证人，你想还有谁，不就是这个掌柜？他还笑着说，写了这个休书，我就可以出去了。”王为安说完就长叹一声，双手抱头：“现在想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就没想过让我们家好过。”
小苏老爷咳嗽一声：“舅兄，你也不用这样想，既然是在监狱之中，当时定然有狱卒的，我定会帮你去把狱卒找到。”
“咳嗽……”王为安话没说完，小苏老爷就站起身：“还是家父那句，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至于别的，舅兄你再好好想想，还有那个孩子，这样一来，不管是留在谁身边，都不好开交了。”
孩子？想到那个孩子，王为安的心就更沉甸甸了，这个孩子，原本该是自己百般期盼，百般呵护，倾注了许多在里面的，而不是现在这个，不管留还是不留，都十分棘手，这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怎么能当他不存在呢？
“说来，柳氏也……”小苏老爷自然看出王为安此刻的纠结，刚说了一句就急忙收口：“舅兄你再好好想想，我把你今儿说的话，再回去和家父细商量，看到底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王为安忙对小苏老爷行礼下去：“多谢，多谢。”
“既结了亲，你们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必如此客气。”小苏老爷说着也就拱手告辞，王为安此刻心中的阴霾消散不少，径自去后面寻玉芹和王三小姐说话去了。
等王三小姐听完，不由皱眉道：“他果真如此说？”
“难道你还不信你哥哥不成？”玉芹故意打趣王三小姐，王三小姐的脸微微一红：“我并不是不信哥哥，我只是，只是不信他……”
“他是谁？谁是他？妹妹，这是你要嫁的人，你要和他过一辈子，若连这样都不信，这日子还怎么过？”玉芹的话说的王三小姐脸又红了：“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只是，只是……”
“罢了，我不逗你了。”玉芹见再要说下去王三小姐的脸就更红了，笑着放过了她，王为安已经道：“亏的妹夫来这，几句话说的又不闷了。”
“吆，和原先不一样了？我原本以为，你还要心如死灰一回呢。”玉芹的话让王为安用手遮住脸：“刚打趣过妹妹，你久又来说我了，是，我原先的不少想法是不对的，但这会儿已经不是原先了，我再不会像从前一样，觉得自己所经历过的，才是最悲惨的。”
这个世上，经历悲惨的人太多了，想着，王为安就想起那个孩子了，他被叫做什么，檐儿，怎么起这么一个名字，难道说柳氏想让这个孩子，给她遮风避雨吗？那么一个小小孩童，能担负起这样重大的责任吗？
“檐儿已经睡着了？”柳大爷走进屋内，见柳氏坐在床边，只是看着檐儿发呆，柔声问道。
柳氏急忙擦掉眼中的泪，对柳大爷道：“哥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夫君他，连孩子都不认了。”
“你生檐儿，九死一生，自然是把檐儿当做命根子一样，起这个名字，也是愿他能好好长大，能为你遮风避雨。”柳大爷的话让柳氏更加哽咽：“哥哥，快别说了，我，我……”
“可是他和你不一样，他已经另娶了，他会生下别的儿女，檐儿这个命根子一样的孩子，在他眼中，不过是拖累。”拖累两字刚一出口，柳氏的泪落的更急：“哥哥，我的檐儿，怎么可以成为拖累？”
“所以只有你这个做娘的能护住他。”柳大爷的双手按住柳氏的肩：“记住，你是做娘的，他爹爹不认他，这是不成的，你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檐儿。”是为了檐儿，柳氏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对柳大爷点头，柳大爷这才放开手，轻声道：“夜了，你也歇着吧，明儿我请了些人来，总要为你讨个公道。”
“哥哥，夫君口口声声说有休书，难道说当天你确实收到休书？”就在柳大爷要走出去的时候，柳氏思虑再三犹豫开口。
柳大爷连个咯噔都没有打，转身对柳氏笑着道：“自然没有，定是他为了另娶想出的谎言，毕竟陶氏不管出身是什么，嫁出去的时候都是官家小姐，怎么能甘心为妾。”
是夫君骗了自己，他为什么会骗了自己？柳氏的神色更加黯然，柳大爷又道：“你不要再想了，瞧瞧你眼睛都抠了，赶紧歇息吧，我让丫鬟进来伺候你。”
“不用了，我想清静清静。”柳氏这样坚持，柳大爷也就没有再让丫鬟进来的意思，关上门出去，柳氏等到门被关上才长叹一声，到底这些事情是为什么，为何夫君会变成自己都不认得的样子？而陶氏？当初自己和她认识的时候，她也是很平常的闺中少女啊，全都怪自己身子不好，在外耽搁那么多年，更怪自己当初听了哥哥的跟他走了，而不是请哥哥带自己回王家。
柳氏在那辗转反侧，柳大爷从屋里走出来，等在外面的夏婆子就上前悄声道：“大爷您放心，这件事，万无一失。”
“父亲筹划了那么多年，怎么容许失手呢。”柳大爷走出屋子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夏婆子也应是：“怎么也没想到，王家竟然还能重新起来，亏得老爷当年留了个后手。不然的话，还真不好说呢。”
“父亲算无遗策，只是这么些年，我在外面做生意，也算积累下不少家财，若能再为父亲去了这心中芥蒂，从此就再无别的烦恼了。”柳大爷的话让夏婆子奉承地道：“大爷自然是孝顺能干的，也不枉老爷这么多年的精心栽培，只是屋里这位？到时候事情完了，要怎么对待？”
“她不过父亲收留的一个弃女罢了，得了这么些年的供养，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还想什么别的。”柳大爷话中，已经把柳氏当做弃子了，夏婆子已经习惯了他们父子这样的处事方式，还不等应是，柳大爷就又道：“不过这些日子，你还是好好地哄着她吧。”
夏婆子忙道：“这个不难，大爷，说来，老爷的计谋，真是精准。”把柳氏精心培养，养的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柳家的孩子，然后假死，让柳大爷和柳氏相依为命，再定下和王家的婚约，成婚之后柳氏和王为安的感情越好，那等以后事发，对王为安的打击就越大。一步步都按柳老爷的计划在进行，除了在寺里被撞破，逼得改动计划，但之后还是顺了柳老爷的意，至于带走柳氏，纯粹留个后手，防止以后王家有了起色，有了可趁之机。
至于说柳氏自己怎么想，柳老爷完全没想过，这个布置了近二十年的局，不为钱财，只为泄愤，王家家破人亡再不存在才能让柳老爷满意。
柳大爷听到夏婆子这话，浅浅一笑：“父亲这些年，付出良多，幸亏我在外面做生意，还能时不时去给父亲请安。”
夏婆子又和柳大爷说了会儿话，柳大爷也就自去歇息，夏婆子推开柳氏的门走进去看了看，柳氏还没睡着，只在那唉声叹气，夏婆子忙端过来一杯茶：“姑奶奶，您先喝口茶吧。”
“我睡不着。”柳氏抬头，一副娇怯模样，夏婆子不由心想，若柳氏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个路边的弃婴，被柳老爷捡到后养在身边的，那时候她的神情一定会很精彩，不过这会儿夏婆子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微笑道：“姑奶奶，您还是得好好歇息，不为别人，为了哥儿，您也要好好地把身子养好。”
“原先我想的是，把身子养好，见到夫君，一家子团聚了，我就和夫君白头到老，可是现在，夫君他，他……”柳氏哽咽着又说不出话来，王为安已经把誓约给了别人，仿佛当年的恩爱全都是镜花水月一样，仿佛那些年的日子，全都是一场梦。
甚至他还对自己横眉竖目，这样指责。夏婆子早就明白柳氏的脾性，伸手握住她的手：“姑奶奶，您也别伤心了，我觉得，定是陶氏从中作怪。”
“陶氏？对了，妈妈，不如我们把陶氏约出来，然后，然后我好好地和她说说，毕竟她没有孩子，而我有檐儿，若实在不成，我和她共侍一夫，姐妹相称又如何？”虽说律上不许娶两个妻子，可是在民间，特别是商户人家，两头大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柳氏想了许久，总算觉得自己想出这个好法子了。夏婆子当然要和柳大爷商量商量，但还是对柳氏道：“这自然好，不过，也要大爷答应才成，谁愿意自己的妹妹，屈居人下呢？”这一句说的柳氏脸又红了，接着她就道：“并非屈居人下，我们这样人家，难道还要有什么诰命要和人争抢不成？不过是我居东屋，她住西院，两边各不行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