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愿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们母亲久以去世，大姐姐出嫁已久，自然是能操心你的婚事进而做主的。哥哥，这婚事哪点不合理了？”王三小姐这几句话说的王为安哑口无言，只能在那走来走去：“你们，你们……”
“放心吧，哥哥，说不定陶府不答应呢。”王三小姐见王为安一脸愤怒，只当他是被柳氏的行为打击太大，笑嘻嘻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外走。
王为安叫不住妹妹，只能长叹一声，成亲，又有什么用呢？夫妻夫妻，自己现在还真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做自己的妻子。可是，这样的话，王为安可以对好友说，却不能对妹妹说。
陶大爷晚上回到自己房里，见李小姐正在那和玉枝商量着什么，见陶大爷走进来，李小姐笑盈盈地：“你回来了，今儿你辛苦了。”
陶大爷一边在玉枝的伺候下宽衣换鞋，一边问李小姐：“你商量家事，怎么不把妹妹寻来？”
“这事儿，不好和妹妹商量呢。”李小姐笑着给陶大爷倒茶，玉枝把陶大爷的衣衫挂在衣架上：“今儿大爷您走了总有一两个时辰，就有媒婆来了，说是王家大姑奶奶派来的，想为王大爷求我们的四小姐为妻呢。”
陶大爷一口茶喷出来：“你说什么，想求四妹妹为妻？”
“对啊，那媒婆说的清楚明白，还夸了我们四小姐一通。”玉枝十分奇怪陶大爷怎么这幅模样，李小姐已经笑着道：“我请媒婆把庚帖留下，明日去问过老爷，老爷肯了，就换了庚帖，给他们两个定亲。”
“不对啊。”陶大爷在那自言自语，李小姐更奇怪了：“你今儿怎么不对劲？什么不对，这男婚女嫁，总要媒妁之言的。”
陶大爷把茶放下，对李小姐道：“可是王兄对我并不是这样说的。”
“他怎样说的？”李小姐还想细打听，陶大爷就站起身在这屋子里踱了几步：“这话，我不好对你讲，反正，王兄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王兄了。”
“难道说，他不再是良配？”既然陶大爷不肯明说，李小姐也只有在那猜了，陶大爷摇头：“并不是这样，只是，哎，我也不好说的，罢了罢了，既然王家有人派媒婆来，那就明日去问过爹爹，定了吧。”
这还真是十分奇怪，李小姐和玉枝还想细问问，陶大爷就说乏了，让赶紧催热水来洗脸洗脚，好歇下，既然陶大爷摆出一副不让她们猜测的样子，那李小姐也只有先服侍丈夫歇下。
陶大爷就跟烙烧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李小姐被吵醒几次之后，索性就坐起身来，对陶大爷道：“你到底是有什么心事，你实对我说，若是王大爷从此亲近不得女子了，那我也不能把妹妹嫁过去入了火坑。”
“哎，你怎么想的，这事儿，是你能想的吗？”陶大爷也坐起身，李小姐伸手狠狠地扭了他腰上的肉一下：“若不是这样，那是什么？你回来一脸欲言又止，让我瞎猜，那我也只能猜到这里了。”
“是，哎，这事儿啊，也似乎不大好说，王兄啊，我瞧着，已经心如死灰，还有了出家之念，只等王三小姐出了阁，把王老爷送上山，他就尘缘已尽了。你说，这岂不是比，比那什么还什么？”
陶大爷吞吞吐吐把话说完，李小姐已经皱眉：“听起来是不大好办，可是，你不是王兄的好朋友吗？是朋友，就该劝他不要生这样的念头，况且做了男子，总要留下子嗣，也不算来这世上一遭。”这话提醒了陶大爷，他高兴点头：“还是你说的对，哎，我方才怎么就想不起来应该这样劝他，还差点被他带沟里去了。多谢娘子。”
见陶大爷对自己连连拱手，李小姐打了个哈欠：“罢了，睡罢。明儿我探探四妹妹的口气，若是连这样她都愿意嫁，那你就去请示公公。”
“四妹妹自然愿意的，不然就白辜负四妹妹这一番被我爹认义了。”陶大爷高兴地说着，李小姐又捶了他一下，两夫妻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陶大爷也没有出去，就在这屋里等着，玉芹来的时候见陶大爷也在屋里，不由奇怪了：“哥哥今儿怎么没出去？”
“今儿我和你嫂嫂，要和你说件要紧事。”陶大爷咳嗽一声，做出一副严肃样子，换来李小姐的一声轻叱，李小姐这才拉着玉芹的手：“就是前儿和你说的事儿，昨儿你哥哥也去问过了，他们家也派了媒婆来，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想问问你。”
还要问问？玉芹更感到疑惑，陶大爷想开口，李小姐已经道：“是这样的，你哥哥昨儿去问，然后王大爷说，他此刻心如死灰，只等把这些尘缘了了，就想出家。我想着，这可是大事，因此想来问问你，若你愿意，我们这就去请示公公，若你不愿意，等媒婆来了，我自然能打发她走。”
想出家？玉芹不由想起初见王为安的时候，那时候玉芹还在李小姐屋里伺候，而王为安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客，接着就是这次上任路上，遇到的事情，自己气鼓鼓地询问王为安，却被他几句话气的无话可说。还有就是那天在王家老宅见过的王为安，三次见面，竟似三个模样，可是哪一个模样，玉芹都想不到，王为安要出家。
“四妹妹，你愿意不愿意，就点头或者摇头，不要在这想这么久。”陶大爷见玉芹迟迟不说话，急的连声催促，李小姐白丈夫一眼：“你急什么，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捡到篮子里就是菜。”
“我愿意的。”玉芹抬头说了这四个字，陶大爷高兴了：“我就晓得，妹妹你会愿意的，我这就去和爹爹说。”
李小姐惊讶地看着她：“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千万不要因为我说了什么，你就点头。”
“嫂嫂，别的我不知道，但是王大爷人品还是很好的。”正因为人品好，所以才会在心如死灰后，还坚持不要再娶，才会说要出家的话。这个世间，嫁什么样的人不是嫁呢？既然如此，那就嫁了这个人品还不错的男人吧。
李小姐没想到玉芹会说出这句话，看着玉芹久久不语。玉芹知道，这番话并不能由自己来说，但还是缓缓开口：“嫂嫂，嫁什么样的人，并由不得我做主，可是这个世上，最难的，就是遇到个人品好的人。”
“话是这样说，可是……”李小姐这会儿有些想阻止玉芹了，玉芹微笑：“嫂嫂，您要说的话，我都懂。况且，若他要出嫁，那我也去做比丘。”
“玉芹！”李小姐是真的没想到玉芹也会有出家的想法，急忙喊住她，玉芹笑了：“嫂嫂，我并不是心如死灰，也不是要赌气，而是我想，想为这个心如死灰的男子，再点亮那点火。”
“我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你要晓得，要为一个这样的男子，点亮心里那点火，是很艰难的。”李小姐这句话推心置腹。
玉芹微笑：“可是，若我不嫁他，嫁别的男子，那又如何呢？”不一样要互相熟悉，要扶持他。甚至很大可能，这个男子的人品远不如王为安。
既然如此，那就选王为安吧，他要去哪里，自己就跟随，总好过再去看一个男子人品会不会好，况且，一个不愿意再娶耽误别人姑娘的男子，一开始就很好了。
玉芹面上的微笑透着坚毅，李小姐不由低喃一声：“我就不该答应你哥哥这些话，他实在太胡闹了，朋友情分虽然重要，可是自己的妹妹也是很重要的。”
“嫂嫂，不怪哥哥，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再说，谁知道以后呢？”玉芹反过来安慰李小姐，李小姐还没说话陶大爷就已经回来了，笑容满面地对李小姐道：“妹妹，恭喜恭喜，爹爹已经答应了，还叮嘱你嫂嫂给你备办嫁妆，这婚期要等你满了孝之后再说，有一年多呢，可以仔细地买不少东西了。”
定下了，李小姐看着玉芹，还想再说什么，玉芹反握住李小姐的手，自己不会后悔。
老赵媒婆来了后，知道这门亲事做成了，也就拿了玉芹的庚帖回去，然后去王大姑奶奶家报喜，王大姑奶奶叫过辛苦，就叫自己丈夫来，让他带了媒婆去王家，找王族长开祠堂门，要把庚帖压在祖宗牌位下三天，没有异响这门婚事就算成了。
至于湖州还要男方家买对香烛去女方家祠堂点的风俗，因着陶家的祠堂也不在这里，王大姑奶奶只是让人准备了香烛，预备等这边没有异响就连聘礼一起送到陶府。王族长上回挨了打，又被枷了三天，还在床上养伤，听说王为安又要议亲，再听说对方还是知府小姐，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也就去放了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