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改变
李小姐这是要特地岔开话题了，玉芹也就坐下，看了桌上的菜对李小姐笑着道：“这些菜的确是我素日爱吃的，有劳嫂嫂了。”
“你昨日那么辛苦，还亲自说服公公，这样大功，难道我还不心疼你？”李小姐说着就拿起筷子，亲自给玉芹布菜，玉芹忙站起身接了，两人又说笑几句，这才开始用饭。等用完早饭，玉芹和李小姐又逗孩玩了一会儿，玉芹就催李小姐赶紧去补眠，有那来回事的婆子，玉芹让玉枝斟酌着处理，玉芹也就回去。
玉枝送玉芹出来，悄声道：“四小姐，那个宋师爷，是不是就是……”
“既然大嫂子不说什么，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大嫂子在睡着，你就做几件针线也好。”玉芹的话让玉枝有些赧然，接着玉枝就道：“果真你和原先不一样了，罢了，我就回去吧。”玉芹看着玉枝的身影，自己和她之间，现在是彻底的不一样了，但这心中现在是什么心情呢？有叹息，也有释然，甚至还有一丝丝难过。
宋师爷的伤越来越重了，到第三天的时候，都说他已经不行了。李小姐身为知府衙门的当家人，虽不能亲自去看顾，但也要命人去探望。探望的是苏婆子，她从前面一回来，就在那和李小姐说：“大奶奶，瞧着啊，这宋师爷，真的是快不行了，那脸色都是灰白的，还有人想来探望他，都被老爷说他要静养，打发走了。”
“知道了。你到外面，支一百两银子，只怕这丧事，也是我们要办了。”李小姐语气平静地说着，苏婆子应是退下，玉芹看向李小姐：“这在外面做客，死在外头，家里人知道了，还不晓得怎样伤心呢。”
“宋师爷并无妻儿，所以才……”李小姐并没说完后面的话，就对玉芹道：“昨儿姐儿会喊娘了，我在教她喊姑姑呢。”
“是吗？我们姐儿都会说话了。”既然李小姐频频岔开话，玉芹也就装作不晓得，顺着李小姐的话说起来，李小姐把孩子抱在手里：“不但如此，还会走路了，说起来都一周岁了，这要在家里，就要大办了。”
“这会儿虽说是在任上，不好大办，嫂嫂要摆几桌酒席，也是平常的事情。不如我去王妹妹店里，抱几盆桂花回来。”
玉芹接过孩子，孩子和玉芹很亲热，在玉芹脸上亲着，玉芹也疼爱地亲她一下，李小姐听到玉芹这样说就摇头：“不好，她这么小的孩子，给她桂花菊花的，反而折了福，不如在她生日这天，我让人去那善堂施粥，再去庙里添些香火钱。”
玉芹微笑：“大嫂子对姐儿，真是爱之入骨。”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李小姐伸手抚摸孩子的头发，语气变得更加甜蜜，至于宋师爷的事情，李小姐不肯说背后有什么，玉芹当然也不会去问。
不过王为安还是从陶大爷嘴里，知道了前后始末，他当然不会瞒着自己妹妹，直接就和王三小姐说了。
“什么，自杀？”王三小姐听说宋师爷竟然是自杀，惊讶询问，王为安点头：“是啊，自杀。那天陶老爷亲自去问他，宋师爷却看着证据一言不发，问的急了，竟然拿起小刀子就往胸口乱戳。知府老爷没有法子，只能托言衙门里进了贼，然后说宋师爷被贼所伤。”
“他到底是要维护谁？”王三小姐低低地问，王为安摇头：“到这里，就断了，横竖他死了，也算罪有应得，陶大爷还和我说，他说，早先看中宋师爷，为的是他并无妻儿，孑然一身，这样的人，自然是牵绊也少，但却忘了另一点，牵绊少的人，自然也会为另外的人所利用。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那哥哥，这些事情，是一开始就冲着我们家来呢，还是冲着知府老爷来的？”王三小姐的问题一个连一个，王为安苦涩一笑：“不管冲着谁来的，到现在，我都没有多少东西了，只是连累了你。”
“哥哥，您说什么呢，我不也姓王吗？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是哥哥，爹爹的情形一天比一天糟糕，哥哥不如早些娶个嫂子回来，也好……”王三小姐的话被王为安打断：“不要再说娶妻的话，妹妹，我一直以为，柳氏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纵然所有的人都背我而去，她也不会离我而去，可是我没想到，竟是她，要求一个休书。”
“哥哥，这不是，不是她哥哥来和哥哥你拿的休书吗？你不也是没有见到她吗？”王三小姐的话让王为安的神色变的更糟糕，他站起身：“你好好歇息吧，我去铺子里。”
“哥哥慢走。”王三小姐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看见王为安往外走去，王三小姐不由叹气，对丫鬟道：“你说，哥哥现在这样，我和心里竟有些怕。”
“小姐，您怕什么？不管大爷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疼爱你，护着您。”丫鬟疑惑不解地问，王三小姐摇头：“你不晓得，从前的哥哥是开朗的，爱笑的，而现在他越来越偏激，越来越阴郁，我很害怕，害怕他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小姐您才和大爷说，要大爷重新娶一个？”丫鬟的话让王三小姐点头：“是啊，另外娶一个，或许没有柳氏那么美、那么温柔，但等到她生儿育女，也许哥哥就会重新变成原来那样。”
“可是，小姐，要照您方才说的，这样，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丫鬟迟疑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王三小姐叹气：“是啊，我这样想，其实也是害了人家姑娘，可是，可是……”
“小姐，我看啊，您就别想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虽然丫鬟这样说，王三小姐却怎么可能不去想呢，毕竟人心都是偏的，王三小姐偏心自己哥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这个天下，又哪里去寻这样的人呢？合适的未嫁女子太多，但能让王为安回到原来那样的，王三小姐觉得，或许真的是会害了别家姑娘，既然如此，就随缘吧。
到了孩子生日那天，李小姐早早就命人去庙里给孩子祈福，又让人拿着钱满街看见乞丐就散，虽然李小姐说不用给孩子准备什么花草，但玉芹还是去了王家的花店，想着给孩子挑几盆花木，还有就是许久没有见王三小姐了，玉芹也想她呢。
玉芹不好直接进到店里，只命怡人先到店里去询问，怡人去了会儿就回来，脸上有些不高兴：“王小姐不在店里，在家里呢。”
“那我们就去家里寻她。”玉芹命人把轿子抬起，见怡人的嘴还撅的老高，玉芹不由奇怪：“你这是怎么了？神色这么不好。”
“哎，小姐，原先我也见过王大爷的，记得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可是方才我进店里，刚问了一句，他就要把我凶出来了，似乎一点也不想做我们的生意。”是吗？玉芹不由皱眉，记得王为安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毕竟那天在庄子里，就算他知道自己偷听，也没有生气啊。
此时已经到了王家宅子，王三小姐瞧见玉芹来了，那是无比欢喜，听说玉芹要寻几盆花木给小孩子，就搬过一盆金桔来：“这个好，既有彩头又不显得太过，而且吧，这金桔天天长大，等再过些天，就和姐儿差不多高了。”
“果真还的你来挑。”玉芹让怡人把金桔收了，就笑着道：“我也晓得你不会收我的钱，那我想想，可能替你做什么？”
“姐姐你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还能做什么？”王三小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大愉快，玉芹就看向一边的丫鬟，丫鬟已经道：“我们小姐这些时日，在担心我们大爷呢，说我们大爷再不像从前一样，从前是开朗的，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的，现在是阴郁的，甚至于，我们小姐还担心，我们大爷日子久了，就会变的不择手段。”
人经历这么一场大变，性情变化也是难免的，玉芹也只能泛泛地劝王三小姐：“这也是难免的，等过些日子，心里头的气给消了，就好了。”
“姐姐，你是不晓得，我哥哥这心里头的气，是难消呢，那些金子银子的事是小事，我嫂嫂，不，柳氏的离去才让我哥哥心里憋着这口气。”王三小姐的话是玉芹始料未及的，不过她再仔细想想，柳氏和王为安，也是出名恩爱的，柳氏乍然离去，还连面都不肯见，王为安心里憋着一股火，也是可想而知的。于是玉芹又劝了她几句，王三小姐也就重新微笑：“罢了，我们不说这些，姐姐你来，我给你寻的新鲜的花，还没给你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