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争产
“你就是这点最好，难怪运气会这样好。”李小姐温柔说着，玉芹对李小姐浅浅一笑，接着就叹气：“还不知道王妹妹这会儿如何了。”
“等你哥哥到了，把她们接回来，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说着李小姐皱眉：“这会儿王家定然乱成一团，只是我们也不好插手。”
一切，都要等王大奶奶姑嫂从庄子上回来再说，玉芹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会儿，王家已经何止乱成一团，王家那些族人，自然也是贤愚不等的，有不少也是靠着王家的接济过日子的，听说有人来报信，王为安死在了外面，苏姨娘也死了，这会儿王大奶奶姑嫂她们还没回来，王老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自然就有那一等人想着借这个时候，赶紧去捞点好处，况且在他们看来，王大奶奶没有儿子，王三小姐又是个闺中的女儿，就算回来了也弹压不住。
于是就在族长进了王家，指挥着众人先把苏姨娘的尸体装裹起来，又让人去服侍王老爷，还没安排定了，就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族长定睛一看，就见全是族里的人，有些该称兄，有些该称侄儿的，族长还当他们是来帮忙的，于是招呼他们：“你们来的正好，快些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忙的。”
“三哥，这事儿先不急，这家里这么多的产业，这会儿大侄儿已经死了，总也要立个嗣子，好承袭这份产业。”这是想要把自己儿子推出来做嗣子，好承袭这样一份产业的人，当然也有人反对的：“有什么好立嗣子的，这会儿死的死，病的病，我瞧着啊，倒不如把这些产业都收到公中来，剩下一些，给三妹妹做了嫁妆，还有给大伯父做养老用的。”
这个主意一出，族长也不由有些心动，但不好自己主动开口的，瞪了说话那人一眼：“胡说，我们族里，什么时候做过这样事情？”
“三叔，这会儿您也别骂人，你仔细想来，难道不是这么个道理？这份产业如此庞大，谁家独吞了，族里其余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服的，倒不如分给我们大家一些，家家都有利，那谁也不好说谁了。”说话的人可一点也不怕族长，只是在那笑嘻嘻说着，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那个想让自己儿子做嗣子的人还在那争：“这样一来，岂不要让大伯父绝了后？”
“大伯父又不是没有过儿子？等他百年之后，葬在祖坟，还不是要受我们后代的香火，难道还有人不去祖坟祭扫了？”这话听起来越发有道理了，族长眉头一皱：“这也是个主意，你想我们族内，四时祭祀，连那些无后的，没人愿意过继过去人家都祭扫的，这家产，我们族内收到公中，也是……”
不等族长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王大姑奶奶的冷声：“好啊，这算什么道理，我们家出了事情，列位不商量怎么办丧事，倒商量着要怎么分我们的家产。”
王大姑奶奶也是一大早听说家里出了这样事情，匆匆赶来，连王大姑爷都来不及通知，身边只带了几个随身服侍的人，族长见她走进，眉头一皱：“侄女，你总是已经出了嫁的人了，难道还要争这不成？这是我们王家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
“我也姓王，就算出了嫁，王家也是我娘家，怎么，还有人不认？”王大姑奶奶也不是这么好相与的，就要和族长争执，方才那个出主意的见王大姑奶奶不好相与，仗着自己年纪小，上前就要把王大姑奶奶推出去：“你要做孝女，就去伺候你爹去，这财产大事，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王大姑奶奶出嫁前是富家娇女，出嫁后是商家长媳，见到这么一个平常自己都看不上的人要来对自己动手，伸手一巴掌就打在那男子脸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话，你给我滚出去。”
“我可是王家的男人，你不过是个出嫁的女儿。”见族长没有阻拦，这人的胆子越发大了，高声对那些人喊道：“都听到了吗，这里姓王的才是主人，别的出嫁的，统统不算，都给我赶出去，我们王家人要好好地想想，这些财产该怎么分。”
王大姑奶奶气的脸都涨红，她带来的那些人见自己家奶奶被欺负，也就涌上去要和人打架，顿时一片混乱，族长冷眼在那看着，大喝一声：“都住手。”
众人各自停手，族长这才对王大姑奶奶道：“侄女，你先去房中看看你父亲去，他受了惊吓，这会儿还不晓得怎样呢，至于这里的事情，自有我们做主。”
王大姑奶奶是个听话听音的人，怎么听不出来族长话中的意思，于是王大姑奶奶并没离开，反而看着族长道：“这话什么意思，我是这家的女儿，难道这家遇到什么事情，我还不能说话了？”
“女人家三从四德，你出了嫁，回来就是客人，我们自然对你客客气气的，可要做这家子的主，这可是不和规矩的。”既然族长支持自己，那个提议分了家产的人，胆子更大了。
王大姑奶奶皱眉看向族长，族长已经垂下眼帘，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不相干，王大姑奶奶气的跺脚：“好，好，我这就去衙门里告你们，告你们乘人之危，要抢我们家的财产。”
“去告吧，我就想看看，哪个衙门敢接这样的状子。”那人索性做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族长已经抬起眼：“侄女，你要告也好，不告也罢，都任由你，只是出嫁的女儿，也不能看着老父亲不管，大哥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呢。”
这是要挟王大姑奶奶了，若是王大姑奶奶要告，这边就要反告王大姑奶奶不孝顺，放着躺在床上的老父亲不管，一门心思和众人争产业，王大姑奶奶听出这个意思，咬牙切齿地道：“好，好，这会让我弟弟在外面生死未明，你们就在这里这样做，我这就去请舅舅们。”
“陈家？”有人鼻子里面哼出一句：“陈家也不好管这事儿的，顶多就是收了三侄女回家养着，要是敢争一下，会被众人戳破脊梁骨的。”
饶是王大姑奶奶坚强，这会儿都觉得泪已盈睫，只能转身带着人去瞧王老爷去了，等王大姑奶奶一走，就有人笑着道：“大侄女总是年轻，被人捧惯了，却不晓得，这女儿家一出了嫁，就不是这家里的人了，肯听，那是给三分面子，不肯听，全天下的人都会说是她无礼。”
这冷嘲热讽的话，王大姑奶奶当然听到了，但这会儿也不能返身回去和对方争吵，只能先去看王老爷，王老爷身边只有个小丫鬟在那守着，再不是素日的众人环绕，王大姑奶奶刚走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晓得王老爷没人替他更换，于是王大姑奶奶骂了小丫鬟两句，让她赶紧去找婆子来，小丫鬟出去外面很久，才有个婆子打着哈欠过来，王大姑奶奶指着王老爷道：“我爹……”
刚说出两个字，那婆子就抢白道：“不过晚换了一会儿，大姑奶奶您着急什么？这会儿外面都在商量，谁晓得是个什么情形，若像原先那样洗的勤了，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更换的。”
王大姑奶奶从落娘胎那天，就没受过今日这样的气，被气的用手按住心口：“好，外面那些人口口声声他们是王家的人，我管不到，可你一个下人，你也……”
“大姑奶奶，我是下人，可也是王家的下人，不是你林家的下人。”婆子一句话就把王大姑奶奶堵回去，接着婆子就把王老爷被子掀开，满脸嫌弃地把他抱起来，放到地上，给王老爷换着被褥。那被子一掀开，味道更为刺鼻，王大姑奶奶见婆子把自己爹放在地上，急忙喝道：“地上凉！”
“这地上干净呢，等过几日，只怕这干净地面也没有了。”婆子说着拿过床被子过来，王大姑奶奶见不是平常动用的好被子，还想再说，但这会儿竟是说什么都不成了，王大姑奶奶忍气吞声道：“这几日他们在这吵着，服侍我爹的东西，我送过来，还有银子……”
说话时候，王大姑奶奶身边的丫鬟就上前给那婆子塞了包碎银子，婆子颠了颠，对王大姑奶奶笑开了：“多谢大姑奶奶，您说，我们服侍也不外就是讨点赏。大姑奶奶啊，等他们吵出结果这几天，我一定好好地服侍老爷，您放心吧。”
这话听起来何等讽刺，王大姑奶奶的泪都气的落下，不一刻王二姑奶奶也来了，她比王大姑奶奶更软，连和外面那些人争的力气都没有，姐妹二人也只有相对垂泪，无法处理眼前的事情。